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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意洋洋的脸，一直捏到变形。
“我、我叫陈嘉鱼，家住在那边的长青佳苑……不小心掉河里的……”
阮秀莲这才停下了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
不过，谁也不能否认她是漂亮的，她的身上藏着一种明朗的生命力，活泼泼、明亮亮，肆无忌惮。
很快，陈嘉鱼就游到了落水者的身边，昏暗的天色再加上紧迫的形势，让他并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对方的长相，只能依稀判断出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自从小时候险些溺水，陈嘉鱼就去学了游泳，一见有人掉进了水里，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脱掉鞋，就跳下水。
“……”
“我这叫欲擒故纵。”陈嘉鱼一本正经地，“毕竟你也说过，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那个什么蔡格尼克效应来着？我得让你爱我爱到死去活来才行。”
陈嘉鱼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他分明记得几分钟前天还是亮堂堂的，怎么会突然……
“河里……是不是有人？”
这两个声音传进耳朵里，陈嘉鱼突然像是瞬间被闪电给劈中了全身，整个人都呆立在当场了。
这种生命力从她颜色略浅的瞳孔中透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格外澄澈、灵动。
“……”陈嘉鱼哼了一声：“赶紧回家，下次再掉到河里，我让你爸打你屁股！”
陈嘉鱼往锅里倒水，目测了下，感觉水多了点，又滤掉了一部分。
陈嘉鱼哼了一声，懒得理她。
神特么的两个人上学，三个人毕业……
过了会儿，他才说：“对了，我记得，我和你讲过，小时候我曾经掉到过这条河里吧。”
借着昏暗的光线，蔡佳怡终于看清了那孩子的长相。
气温也似乎瞬间降了不少，甚至有几分凉意。
依旧是那条河，依旧是绿草茵茵，依旧是河边有几个钓鱼的人。
“你为什么想再遇到她？”蔡佳怡语气略酸的说，“暗恋她吗？”
蔡佳怡说：“没事，我也挺喜欢做饭的。对了，刚才好像听到阿姨你们在聊我呢，说的是什么呀？”
陈嘉鱼摸了摸鼻子，过了半天，才叹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嘉鱼不想回答。
另一只手抬起来，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捏了一下，软声道：“干嘛这样看着姐姐呀，是因为姐姐好看吗？”
蔡佳怡眨了眨眼：“也许你和她早就遇到过了，只是你把她忘了，所以没能认出她来。”
“不可能。”陈嘉鱼注视着头顶的暮色，喃喃的说，“要是再碰到她，我肯定能第一眼就记起她。”
她拿着衣服走到浴室门口，突然转过头，冲陈嘉鱼飞来个媚眼：“要一起吗？”
陈嘉鱼依然没有回答。
“……”蔡佳怡说，“刚才那颗石头没挑好，不算，我再来一次！”
如果忽略那孩子有些圆润的脸蛋和身子，光凭五官便能看出，长大以后一定是个颇为帅气的少年，只是此时此刻，蔡佳怡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里。
阮秀莲在准备饭菜，陈嘉鱼则是去厨房帮忙。
“多少有一点。”陈嘉鱼笑了一下，“不过我不严重，你喜欢就行。”
河水有些凉意，但陈嘉鱼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是快速朝落水者的方向游了过去。
“……唔，算了，都长得这么长了，去剪掉也挺可惜的。”她伸了个懒腰，腿也跟着往前伸直，“一身的汗，我去洗个澡。”
那孩子下意识地握住了她递过来的手。
走着走着，两人又来到了那条河边。
蔡佳怡先问陈嘉鱼：“没事吧？”
那孩子惊魂未定，湿哒哒的瘫坐在草地上，半晌一动不动，听到蔡佳怡的声音后，他才仿佛从恐慌中回过了神，抬头朝着她看过来。
“不然呢？”
“嗯，”陈嘉鱼抿了抿唇，强忍着往眼眶冲的酸意，“他应该已经回家了，你们在路上没遇到他吗？”
“啧，骗人精，”蔡佳怡小脸一板，抬手捏着陈嘉鱼的鼻子，哼了一声，“我分明记得你对我爱答不理的。”
蔡佳怡则是弯腰伸出手：“抓住我的手！”
“扑通”。
陈嘉鱼把脸凑过去，得意地说，“快亲！”
蔡佳怡在他身边坐下，那双白玉般晶莹的小脚丫从拖鞋里钻了出来，晃啊晃的，和他一起享受着凉风。
“……所以，在我的记忆之中，小时候救了我的那对情侣，其实就是我自己？”陈嘉鱼用眼神向蔡佳怡传递着自己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算是什么时空悖论？莫比乌斯环还是祖父悖论？”
在中年男人回头的下一刹那，他握起了蔡佳怡的手，认真的说，“介绍给你，这是我的女朋友，叫蔡佳怡。”
“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分啊。”阮秀莲笑容满面的说。
“八！”
片刻后。
蔡佳怡这才在那孩子的面前蹲下，白皙的脸上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小朋友，你有没有事？”
阮秀莲笑呵呵的：“不用你帮忙，你去坐着，玩玩手机，吃点水果，待会儿饭做好了我会让嘉鱼来叫你的，等着就行了啊。”
只是经过阮秀莲一提醒之后，那些记忆，就像是被藏在图书馆一个很深的角落的某本书，突然被翻了出来，放到他的面前，拂去上面的灰尘，又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嗯？”陈嘉鱼看着她，觉得这丫头心还真大，都遇到这种事情了，还能笑得出来，“你笑什么？”
“陈嘉鱼”这三个字一出来的时候，陈嘉鱼也猛地愣了，正在拧衣服的手直接停住了，转过头，无比讶然朝着那个男孩看过去。
陈嘉鱼望着天空，笑了一下，“其实后面也没什么了，反正过了好久，我来了河边很多次，都一直没再见到那个姐姐，后来我想，不要勉强了，如果命运注定我们会再相遇的话，那就总会再遇见的吧，如果遇不到，就说明我们之间没有缘分了、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把她给忘记了。”
但四周除了河水的流动声，只能听到他自己清晰可闻的喊声、喘息声，眼前的夜幕则是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那男孩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蔡佳怡的方向靠了靠，抓住了她的手，再呐呐地回：“陈、陈嘉鱼，耳东陈，南有嘉鱼的嘉鱼……”
他朝蔡佳怡看过去，恰好和她的视线碰在了一起，都若有所思。
陈嘉鱼想起来了之前教她打水漂的事情，兴致勃勃地问：“你还记得该怎么打水漂吗？”
蔡佳怡笑了：“叔叔，阿姨，你们儿子叫陈嘉鱼对吗？刚才我们从河里救起了个孩子，应该就是你们的儿子，放心吧，他没事了。”
即便是在未来，她眼中的这种光也没有消失。
下午，陈嘉鱼带她回家吃晚饭。
陈嘉鱼怔了怔：“你怎么还把它带出来了？”
“哎，这臭小子，让我找到他，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中年男人脸色铁青着哼了一声，“说过多少次了，在河边玩一定要小心，得亏这次遇到了你们两个救了他，否则……”
幽暗的光线落在她生动又迷人的笑靥上，这一刻，仿佛四周都变得光怪陆离了几分，她就像是从某个不知名的时空穿越而来的小女巫，对小陈嘉鱼施了某种紧紧抓住他心弦的魔法。
陈嘉鱼一时间看得愣住了。
天居然暗了下来。
“原来只是纯睡觉啊……”
“叔叔！你等等！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和你说！”
幽暗的天色中，忽然有两道人影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焦急的喊：“嘉鱼！嘉鱼！”
陈嘉鱼忍无可忍：“妈，你少说几句，我都懂。”
蔡佳怡连忙说：“您生气归生气，千万别打得太厉害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呢，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我看你平时挺喜欢摸我头发的。”蔡佳怡歪着脑袋，似乎有些犹豫，“而且，你们男生应该有很多人会对女生的长头发有一种浪漫情节吧？”
蔡佳怡眨眨眼：“对哦，以前没来过。”
结果一坐起身，就发现了有点儿不对劲。
“真的不用了。”陈嘉鱼说，“叔叔，阿姨，你们快点去找你儿子回家吧，也许他知道自己闯了祸，还不敢回去。”
“……真的假的？”
“嗯？”蔡佳怡看着他，“讲过，你还说你爸爸把你屁股都打肿了，怎么了，突然又提起这个？”
阮秀莲问，“你和小怡现在……是什么进度？”
“好像是一对路过的情侣救了我。”陈嘉鱼仰面躺在那里，把玩着她的小手，目光透过头顶的树枝缝隙，看着遥远的天空，“具体的长相我记不清了，就记得女生十八九岁的样子，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很甜，也很温柔……”
蔡佳怡耐住性子的笑了，眼睛弯的比天上初升的那轮月牙儿还要动人，“没事啦，你别害怕，已经没事啦……”
他随便捡起颗石子，然后手虚晃几下，找好角度，随后手腕一抖，扔出。
小陈嘉鱼点点头，抬脚朝着外面跑去，跑出几步后，又回头再次看了蔡佳怡一眼，才继续往前跑去。
“啊？是你们救了我儿子？”阮秀莲又惊又喜，“真的吗？”
“啊～～都快八月底了，还这么热，人家要热疯了啦～～～”刚结束完大扫除的蔡佳怡抱怨着。
这孩子有点胖，又处于惊恐之中，手脚乱挥乱舞，陈嘉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拽着他游到了岸边，用力把他往前推过去。
蔡佳怡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扑通。”
小陈嘉鱼的脸透出一丝红润，再次点了点头。
“我知道。”阮秀莲说，“但我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她……”
女孩儿略带惊讶的甜美音色在耳边漂浮着，那孩子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清她的问题。
看着他圆滚滚的身形在暮色中消失，陈嘉鱼和蔡佳怡默默地站在那里，心里都有些异样。
“本来呢，这种话应该你爸爸说比较合适的，但你爸不在，也只能我来做这种事了……以前情况特殊，所以我一直没做声……但现在你也没那个什么循环了，千万要注意一点，太早搞出人命的话，影响不好，毕竟你和小怡还要读大学，到时候总不能两个人上学，三个人毕业……”
中年男人也是一脸感激，一迭声地说着“谢谢。”
陈嘉鱼又看了蔡佳怡一眼。
“你说你叫什么？！”
嗯，这么一回忆起来，好像确实有点像。
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但小陈嘉鱼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来：“三十遍‘谢谢’和三百遍‘谢谢’也不够表达我们的谢意啊，对了，你们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等我们找到嘉鱼后，一定带着他，亲自再来向你们道谢。”
“什么问题？”
陈嘉鱼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那男孩，越看越觉得眼熟。
“想了也没用呀。”蔡佳怡耸了耸肩，“谁知道怎么才能回去，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只是……
他打断她：“妈，你都说了是十年前，那时她才几岁啊。”
陈嘉鱼随口回：“怎么可能，她以前是在燕京长大的。”
陈嘉鱼：“……”
她蓦地愣住。
不知何时，那几个在河边钓鱼的人也不见了。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触碰那孩子的脸，对方并没有躲避，也许是刚从水里被救起来，还没弄清楚状况，毫无反应地让她温暖柔腻的掌心覆上了他在水里浸泡过导致冰冷得有些麻木的脸颊，只是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毕竟这事儿，他也没经历过啊。
在整个过程中，陈嘉鱼一直注视着前方，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之前听到的呼声反而伴着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在离他们远去。
“忍忍吧，反正马上要去燕京了。”陈嘉鱼也出了不少汗，他拧开了沙发旁边的电风扇，“过来吹一下吧。”
走出了几十米，旁边没什么人之后，陈嘉鱼才在草地上躺了下来，蔡佳怡则是坐在他身边，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了那本《小王子》，随手翻了起来。
“都十年了，就见过一面的人，你还能记得她的长相啊？”陈嘉鱼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有时候不是连咱们小区住了十几年的人都认不出来吗？”
“不是应该想一想，我们怎么才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