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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如兰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想好了，告！”
贾坤现在明白了，这人来告状，压根就没有任何证据。
就算有人出来作证，只需从证词中寻几处漏洞，然后一口咬死证词不可靠，便可定作伪证。
“袁指挥客气了，锦衣卫办的大案要案，数都数不清，本府正要虚心讨教！”
贾坤脸色有些难看，笑容开始变得尴尬。
“卖掉了豆腐坊，我父女二人以何为生计？”
孙汝兰说道：“我和爹爹以经营豆腐坊为生，半个月前，刘家的管家上门来，说是要给刘家公子修新宅子，看中了这块地，出价五两银子，被我爹拒绝了。”
“我爹爹拿不出银子，那马六便将我掳走，说用来抵药费，我爹爹与他扭打起来，却被马六用砖头砸中后脑，当场身亡！”
孙如兰受到惊吓，哭着道：“那马六就是刘家派去的，他一直在说，只要把豆腐坊卖给刘家，此事就罢休……”
“是！”
“那就传吧！”
“就是城东的刘三江……刘老爷，刘府的大管家……找上我……”
事到如今，贾坤也没有办法回避，只好说道：“本官言尽于此，你若坚持要告，便拿出证据来，否则便是诬告！”
现在，如何处置刘家就成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难题。
贾坤趁这个时间又问了马六行凶的一些细节，果然和孙如兰所言一模一样。
孙如兰还在大喊大叫：“大老爷，你答应给我做主的，我冤枉啊……”
贾坤一听，顿时心里就明白了，怪不得一个泥腿子敢来状告退休的当朝大员，原来是有人撑腰啊！
贾坤想了想，说道：“马六的供状缺少有效的佐证，本府以为，还需进一步寻找证据……”
“下葬就不能挖出来？”
“啊？”
那玩意一笑，真的是生死难料。
“后来那刘管家又来了几次，见我爹执意不卖，便开始出言恐吓，说刘家看上的东西，迟早都是刘家的，还说我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三天之内，如果我爹再不答应卖掉豆腐坊，就……就……”
孙如兰突然说道：“我愿意将我爹的尸体挖出来，重新查验死因！”
“是，是……刘家……指使的！”
“啊？”
两杯毒酒，怎么选都是死。
总的来说，自己任应天知府以来，虽然对当地士绅比较偏袒，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特别是那个班头，是被抬回来的。
就算官官相护，至少你派人过个堂，咱们走个程序啊！
“这个……孙如兰，你方才所言，可属实？”
贾坤猛地醒悟过来，不对啊，自己应该是禽兽这一边……
百姓们见状，兴奋地抄起烂菜叶子砸过去。
“谁看到了，为何不来作证？”
贾坤的脸刷一下就黑了，自己还在这思来想去，究竟要不要继续护着刘家，谁知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知府放在眼中。
“是！”
如此还客气什么，直接打一顿板子，判个诬陷就好了！
“事发之后，刘家曾提起过，说老孙头是掉进井里，溺水而亡。”
马六的身体很虚弱，大口喘着气，说道：“用砖头砸死的。”
“老爷！”
贾坤心中暗暗鄙夷，口中却说道：“本府谢过袁指挥使！”
“本府问你，城东豆腐坊的老孙头是不是你杀的？”
贾坤木讷地点点头，道：“是啊，好巧啊！”
当日，刘府被围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
袁彬突然笑了笑，然后吩咐道：“将那个马六带上堂来！”
贾坤知道，今天这件事肯定是避不过去了。
锦衣卫究竟是为什么……
贾坤冷笑道：“似你等刁民，还好意思……”
“如此便好办了！”
袁彬点点头，道：“孙如兰说是被地痞马六用砖头砸中后脑，当场身亡，而刘家却说是掉进井里淹死的，这两人必然有一方在说谎，仵作去查验一番就清楚了！”
“那个马六要求赔他汤药费，不然就去告官，我爹心想开门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准备赔钱，可是，他竟然开口要十两银子，还说除非把豆腐坊卖给刘家，否则就赔钱。”
“这就更好办了！”
两名锦衣卫校尉押着马六走上堂，孙如兰见状，直接扑了上去。
锦衣卫指挥使对自己笑，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夜猫子。
“你还我爹爹命来！”
啪！
袁彬见状，解释道：“贾知府莫要多心，这个马六昨日在大街行凶，被锦衣卫抓获，他自己主动供出一些事，恰好和今天的案子有关，这不赶巧了吗？”
更有甚至，在这桩案子中，刘家已经不单单是刘家，更是代表着整个江南士族。
贾坤再次敲响惊堂木，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贾坤听的津津有味，几乎都忘了是在审案子。
物证几乎不可能有，人证的话……谁敢给你作证？
不但没人带来，还被打了。
贾坤回过神来，赶忙问道：“袁指挥使有何吩咐？”
“你说重点！”
“堂下可是马六？”
“你为何要砸死老孙头？”
或许是因为此人的身份特殊，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贾坤双目低垂，他已经看明白了，锦衣卫就是冲着刘家来的。
“还敢狡辩！”
“一派胡言！”
你说你爹被人害死，这种事如何举证？
“贾知府！”
刘三江曾是南京的吏部左侍郎，虽然已经致士，人脉关系还在，背后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
“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
如果继续偏袒刘家，锦衣卫可不是吃干饭的，弄不好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如果非要选的话，怕是只能选后者了。
人群之中，贾坤和袁彬穿着便装，悄悄退到一旁。
贾坤面无表情，道：“你继续说下去。”
两名差役领命，匆匆去刘府传话。
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就休怪本府无情了。
“袁指挥使，您看到了，刘家不遵本府号令，目无王法，还请锦衣卫协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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