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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大骗子克鲁尔的自白最新章节!

    在赢得这次胜利之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称它为一次真正大卫[6]式的胜利,由于跨入巴黎旅馆业的时机尚未成熟,所以我只好暂时回到法兰克福,在那里的大街上继续过着那种我在前面以寥寥数笔勾画过的生活————一种在世界的旋涡中度过的生活,令人感触颇多,然而却又是非常孤寂的。在大城市的这种生活激流中茫无目标地漂泊着,假如我愿意的话,我可以有许多机会同一些过着外表上同我相似或相同生活的人进行交往和结帮成伙。然而,我并没有这种愿望,相反我不是竭力避免建立这样的联系,就是注意使这些联系绝对不致发展成为任何亲密的关系:因为,有一个内在的心声早就提醒过我,结交、友情和亲密的伙伴关系不可能给我带来幸运,相反我应该毫不留情地强制自己单独地、依靠自己和专心致志地走自己的独特道路,说得更确切些,我甚至觉得,如果我使自己变得哪怕是稍许有些平庸化,同这些人结为酒肉朋友,或者像我那可怜的父亲可能会说的那样,同他们不分彼此,简而言之,如果我陷入这样放纵的交际之中,那么,这就有可能有损于我的天性中某种奥秘,也可以说冲淡我的生命甘露,使得我的生命活力受极严重的削弱和衰败。

    因此,当我来到那些通宵营业的小饭馆里,坐到发粘的大理石面桌子旁,遇到有人好奇地试图同我接近和交往时,我总是以礼相待,因为在我看来礼貌比粗野更适合于我的情趣和性格,而且还是一道比粗野不知要坚固多少倍的壁垒。因为,粗野只能使人变得平庸,而礼貌则能使人与人之间保持距离。当我遇到某些男人不时地使用或多或少花言巧语和外交手法向年轻的我提出一些不讨我喜欢的(这种情况,我猜,一定不会使熟悉复杂的感情世界的读者感到意外)建议时,我就是借助礼貌这种办法加以应付的。的确,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不足为奇的,因为一个人如果长着一副像大自然赋予我这样有吸引力的相貌和一种处处讨人喜欢的体型,那是任何褴褛的衣着————颈上的围巾、打了补钉的衣服和破旧的鞋子,都无法遮掩的。我的这身丑陋的衣着,对那些我在这里谈论的、属于社会较高阶层的求见者说来,甚至使得他们接近我的愿望更强烈了,变成了对他们的一种鼓舞,相反我的这副外表却必然使我在时髦的女人中间处于不利地位。但是,我并不想说,从这个方面对我这个得天独厚的宠儿,根本没有发生过充满不由自主好感的信息,使我感到欣慰和怀恋。有不少次,当我的目光注视着一个满脸涂着百合露、面色灰白的女性时,我发现她不知所措地在脸上露出一种任性的、漫不经心的微笑,显出一种轻微的难堪表情。噢,你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这是你那裹在锦缎晚大衣下的躯体中最珍贵的东西,它们立即睁大,几乎是吃惊地望着我,目光穿过我的破旧不堪的衣衫,以致我赤裸裸的全身都感触到了这探索的目光;这时,你的目光又充满疑惑地回到我的衣着外表上来,同我的目光相遇,将它深深地容纳到你的目光中去,接着你的头像饮酒时那样向后一仰,把我的目光重新放出来,怀着甜蜜的、执着追求的心情尝试着理解我;后来,当然你只好“无动于衷地”转过身去,登上你那将要开动的马车,当你的半个身子已进入绸缎包的车厢,你的仆人带着慈父般善意表情塞给我一个铜板时,你那背影在金光闪闪的衣服的映衬下,在歌剧院前厅的光亮如月的灯光照耀下,仍在散发着诱人的魅力,仿佛你在狭窄的车门间还在迟疑不决地不肯离去似的。

    不,不能说没有这样一些悄悄的幸遇,上述的例子就是其中之一,每当提到它,我就不能不感到非常激动。但是,总的说来,这样一些身披金光闪闪的晚大衣的夫人同当时的我,又可能有什么作为呢?当时,我作为一个青年从她们那里所能期待得到的无非是耸耸肩膀而已,我由于外表形同乞丐,身无半点可以讨女人欢心的东西,所以在她们的眼睛里是毫无价值的,从而根本不属于她们注意的范畴。夫人注意的只是“先生”,而我不是先生。但是,某些靠边流浪的先生,即某些放荡不羁的人,他们根本不同,他们追逐的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而是两者之间的某种奇异的东西;而这种奇异的东西就是我。因此,我需要运用加倍的礼貌加以回避,才能将这类人对我的锲而不舍的兴趣平息下去,有时甚至不得不以无可奈何的恳求的态度,劝说他们给予善意的谅解。

    对于一种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不是不可理解的追求,我不赞成运用道德的力量。相反,我可以用古罗马人的话来说,我感到任何人性的东西对我都是不陌生的。在这里,把下边将要描述的经历写入我个人接受爱的教育的历史,倒是非常适宜的。

    在这座大城市供我观察的人与人之间的各式各样的关系中,必然有一种特定的和特别的关系最能够引起正处于智力成长阶段的青年人的注意;这种东西在资产阶级世界的出现,为想象力提供了不少的养料。这就是女性居民中的那一类人:她们被人称为公共女人或供人寻欢作乐的女人,或者简单被称为工具,或者说得文雅一点被称为维纳斯[7]的女传播者、宁芙[8]和芙利尼[9];她们不是在得到特许的妓院里紧挨着住在一起,就是在当局的批准或默许下,在夜间来到一些固定的街道上游来荡去,准备将自己出卖给那些既有需要又付得起钱的男人进行亲密的交往。如果我可以像人们对待其他一切事物那样,即以一种新鲜的、不受习惯势力约束的目光来看待这个设施,那我始终觉得,这个现象似乎是过去更富有刺激性的时期留给我们这个已颇为文明的时代的一个富有神奇色彩的残迹;它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引人入胜的,甚至它的单纯存在就使我感到很幸运。去串那些特殊的房舍,当时我由于极度贫困是办不到的,但是在街巷里和在夜间营业的小餐馆里,我还是有充分的机会来研究这些勾引人的女人的;而且这种兴趣也不是单方面的,当我高兴地觉察到有人充满好感地注视着我时,可以肯定这些目光就是来自那些来去匆匆的夜鹰;尽管我一般说来很谨慎小心,但是不需很长时间就可以同她们建立起个人关系。

    在民间,人们把小猫头鹰或小鸺鹠称为唤死鸟或者寻尸鸡,据说它们在夜间飞着撞向病入膏肓、濒于死亡的人的窗户,向里边叫喊着“跟我来吧!”把充满恐惧的灵魂引到外边。那些名声不佳的姐妹们,当她们在路灯下不顾廉耻地偷偷地激发起男人们的性欲时,使用的也是这个办法,难道这不令人感到有点奇怪吗?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已发胖,像是苏丹王后,把自己的身子裹在黑色缎子衣服里,同丰腴的脸上的白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一些人则瘦骨嶙峋。她们的装束都是不和谐的,这是为了适应夜间马路上忽明忽暗的效果。一些人的脸白得像白粉,嘴唇上却涂着亮晶晶的深红色的口红,而另一些人在两颊上则涂着浓浓的粉红色的粉。她们的眉毛都十分明显地卷起来,用炭笔在眼角处把眼睛拉长,下眼皮的睫毛圈也涂上了微微一层黑色,由于注射了激素,两眼常常闪烁着超乎寻常的神采。她们的耳朵上佩戴着假宝石耳环,头上顶着大皮帽子,人人手里都有一个小手提包————又称随身小包或装饰包,里边装着一些化妆品,如口红、脂粉以及某种避孕器具。她们有时在人行道上同你擦肩而过;她们用那双反射着路灯光的眼睛,从某个角落里紧盯着你,扯开嘴角露出一种热情却又不很规矩的微笑;她们会急切而又鬼祟地向你轻声轻气地发出唤死鸟般的诱惑的呼唤,用头向一侧急促地一倾斜,从而向你暗示出某种捉摸不定的希望,仿佛在某个地方有一种巨大的、从未品尝过的、无止境的欢乐在等待着敢于跟随她的暗示和耳语前去的勇敢者。

    这样一些小的秘密场面,我是经常见到的,而且观察得很仔细;我也见到过,有些穿着很考究的男人不是不动声色地不理睬她们,就是表示愿意讨价还价,一旦条件相当,拍板成交,他们就立即跟随这些淫秽的女人疾步离去。但是,这些女人来同我接近,不是为了这种目的,因为我的穷困的外表已告诉她们,把我当做顾客不可能捞到什么实惠的油水。然而,时隔不久,我就享受到了她们对我的好感,应该说这种好感是个人之间的,是属于职业范畴以外的。当时,我由于经济上无能为力,不敢去接近她们,所以不少次是她们在对我的为人经过好奇的、满意的考验之后,主动地同我亲切搭腔,以伙伴般的口吻打听我的所作所为————对此,我只回答说,我逗留在法兰克福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在我同这样一些衣着华丽的女人之间在楼房通道或门洞里进行的简短交谈中,她们常常以各种方式和低级下流的土语表现出对我有好感。顺便插一句,这种人本来是不应该开口讲话的。当她们默不作声地微笑着、凝神注目着和挥手示意时,她们是令人玩味的;然而,一旦她们张嘴说话了,就冒着被人们识破其真面目和丧失其诱人的光芒的极大危险,因为语言是神秘的东西的敌人,也是平庸无奇的东西的无情揭露者。

    不过,我同她们的友好不是没有危险,而是完全有可能遭到诱惑,原因是这样的:把满足他人的欲望作为职业来从事、从而以此为生计的人,并没有因此就摆脱人天生就具有的这种弱点;而他又不可能这样毫无保留地为关照、刺激和满足她而献身,因此,当她在他的心目中不是特别令人留连时,是的,尤其是当他不是她的意中人时,他不可能非常透彻地理解她。于是,就出现了这种情形:那些女子除了许多她们从谋生角度要加以侍候的情人外,在多数情况下还要找一个知心男朋友或个人的情人,这个人一般说来同样出身微贱,他可以像她们仰赖其他男人那样,有计划地靠她们实现幸运的梦想而活着。这些人由于多数都是缺乏头脑、喜欢动武的家伙,可以在职业以外给这样的女人带来情感上的满足,也可以对她们的职业活动进行监护和安排,从而使她们得到某种骑士般的保护,所以他们就完全变成了她们的主宰和控制者,可以夺走她们的大部分收入,当他们对收入不满意时,就极为严厉地处置她们,而她们也就心甘情愿地忍受这一切。治安当局对这些人所从事的这一行当然是持反对态度的,在不断地搜捕她们。因此,我在同她们进行上述交往时是冒着双重的危险的:首先,有可能被警察当作是这种女人的这样一个粗野的陪伴者被抓起来;其次,有可能引起这些残暴的家伙的嫉妒心,从而遭到他们动辄就会动用的刀子的袭击。于是,我从两个方面考虑,都必须谨慎行事,因此,在一个很长时间内,当有不止一个这样的女人明确地向我表示:不讨厌同我一起,来“玩忽”一下她那平淡无味的“职守”,这时总是被我的这种双重的小心谨慎给挡回去了,直到在一次特殊情况下,我至少是基本上非常高兴地放弃了这种谨慎态度。

    一天晚上,在我兴致勃勃和潜心地研究了一番城市生活之后,夜已很深了,我因到处游荡感到既兴奋又疲倦,于是来到一家中级咖啡馆,叫了一杯混合酒,想休息一会儿。这时,大街上狂风咆哮,雨雪混杂在一起不停地降落下来,这使得我踌躇起来,不想再赶回相距很远的住所;但是,我的这个临时躲避所同样也是处于一种令人感到不舒适的状态:一部分椅子已被架到桌子上,清扫女工正在用湿抹布擦脏地板;招待员们已处于无精打采的半睡眠状态,在懒洋洋地伸胳膊蹬腿了。尽管如此,我之所以还滞留在这里,主要是因为我感到,下决心离开这光明的世界到沉睡中去寻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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