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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让出来了。”
因为经常有人用这句话来进谏，劝说皇帝该这样，或是该那样，而百姓们听到这话却呆住了。
赵祯默然，许茂则急奔而来，近前低声道：“陛下，没错。”
他们或许敢在背后骂人，但当面……赵允让贵为郡王，更是陛下最信任的兄弟，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杂学的威力他自然知道，可赵允让却只说数据，哪怕是现在依旧在埋坑。
这话一下就击中了百姓的心。
掌柜一巴掌把他拍得抱头鼠窜，然后喃喃的道：“家里的田地用了复合肥，多收了好些呢！”
“是陛下的！”
不能！
他不说养不起宗室，就是留了个坑，等以后一提这事儿，他就随口说出每月供养百官和诸军艰难，是不是要革新一下？
在大宋，称赞帝王的方式很多，但百姓最认同的还是仁慈，仁慈的帝王总是能让人安心。
说话的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旧衣裳，说话间手舞足蹈的，激愤的不能自已。
商人坚定的道：“某信秦大人，某信他定然能把某的孩子教好！某也信杂学，能让某的孩子懂许多别人不懂的道理。”
赵允让说道：“一千二百人！”
边上数十个宗室男子，最年轻的未成年，最年长的须发斑白，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义愤填膺。
他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进去。
赵允让心中微暖，但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宗室每月有的钱，月料、嫁娶、生辰、郊礼赏赐。三司那边有人计算过，在京百官的月俸三万余贯，诸军九万贯，宗室……月俸五万贯。这还是没有计算婚嫁丧葬、生辰、四季衣裳……以及各等赏赐。”
关键是还没法反驳。
宗室中有人喊道：“皇室血脉繁衍生息，这不是好事吗？”
正在诉苦的男子快速退了回去，脸上神奇般的挂上了笑容。
前方的赵允让最后说道：“这是大宋的天下，宫中不断在削减耗费，官家不断在削减自己的用度，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大宋……它是所有人的天下。我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天下兴亡，宗室有没有责任？”
但眼下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有百姓这般回答道。
伙计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然后赶紧装无辜。
他们说李世民是明君，后续的帝王最好效仿，好吧，李世民说百姓是能覆灭王朝这艘小船的水，这话对不对？
赵允让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知道百姓迷茫，没有什么主见，唯一能让他们主动支持的就是利益，和他们息息相关的利益。
赵允让目光转动，看着这些亲戚，觉得有些荒谬。
“这一千二百人中，三十岁以上者有一百一十三人，十五岁以上者三百零五人，十五岁以下者接近八百人……”
这一刻无需说什么，那些百姓都低下了头。
“某说错了不行？”
“一代比一代多，多了好多……”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瞩目着赵允让。
有人心存侥幸，觉得赵允让就是个大忽悠，你个嫩娃娃想忽悠你爷爷我呢？这话不算侮辱人，因为人群中就有辈分高的。
赵允让冷眼看着那些宗室，道：“连陛下都愿意削减开销用度，你们为什么非要做那跗骨之蛆？难道你们比陛下还高贵吗？”
赵允让出来，众人顿时止住了喝骂，纷纷恭敬行礼。
“亲戚都不顾了，这还能顾着谁呢？”
宗室的最新人口和授官情况许久没更新了，按照计划，应当是明年的年中会进行一次上报。
“……某家中有三十余口人，若是不给钱粮怎么活？那没法活啊！”
他看着那些群情激奋的宗室，在后面微微低头，说道：“去查！”
赵允让看到了苏洵，这货在外围往里面挤，大抵是准备进来助他一臂之力的意思。
“也没多少人啊！”
一锤定音！
“这你也知道？”
“幸亏有人说了出来，不然咱们还以为这只是小事呢！”
有人不满的喊道，“才一千多人……而已。”
“陛下仁慈。”
“某会带着孩子去！”
晏殊已经为了耗费过大的事儿来闹过几次了，言谈间都是革新，恨不能马上把官员和军队的规模给压下去。
他们觉得自己的胸中在发酸，一种被击中心口的感觉让他们不禁热泪盈眶。
“我当然知道。”
赵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
汝南郡王府外，一群宗室在轮流叫骂。
这个儿子竟然把宗室的情况查的一清二楚，让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