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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味不断袭来,庞世英目露哀求之色,他忽然后悔来这里了。
他知道秦为让自己来剥皮的意思,就是要做做普通人,体验一番这些人的日子。
秦为心中微叹,说道:“去吧,跟着他们学学怎么解剖牛马,好好看着,待会儿某要抽查成果。”
但这些死牛烂马却不能私下处置,否则地方上的数目就会对不上,朝廷会追究,所以都要送来京城。
这里是常旭腾出来的值房,秦为本是坐在椅子上打盹,被这一声惊了,就猛的坐直了身体,茫然睁开眼睛四处看。
然后他就想起先前吃羊肉时的狼吞虎咽,压根没好好咀嚼就咽下去了。吐出来后形状完整,而且还能嗅到一股子羊肉味。
所以他极力忍耐着,直至这几头死马都被分解完毕,这才去洗手。
秦为负手看着这些人的反应。
秦为缓缓回身,就见一群人从后面疾步出来。
马头干净利落的掉了下来,可却不见血液喷溅,这就是好屠夫的手艺。
你们怎么就前倨后恭了呢?
合着我在外面和死牛烂马打交道,被臭的狂吐不止,你倒好,在这里优哉游哉的睡回笼觉。
“先生……”
庞世英不禁对这些屠夫们另眼相看。
城外的地皮不算贵,所以外剥马务的院子很大,里面的空地上扔着几头死马,十余名屠夫站在那里,束手而立。
秦为想起了自己刚补的功课,就说道:“某记着外剥马务的编制,监官、专知官,手分、军典、节级……再加上屠夫一共二十人,可这里加起来却足足有三十人了,一下子多出了二分之一,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秦为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他极力忍着恶心感,负手问道:“这就是你们剥马务的所有人了吗?”
这样的先生……哎,我造的什么孽!
庞世英痛苦的闭上眼睛,可那股子腥臭味却不断袭来。
这些都是秦为从司事局弄来的查账高手,欧阳修和韩琦也在其中。
秦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人在年少时多经历些事总是没错的,省的老了被人说糊涂,快去。”
就算能,就算他们肯干……可这种专业的事儿交给了不专业的人来做,那就是无故浪费资源,一匹马本来能出一百斤好肉,结果让他们一上手,却只出了七十斤……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某不懂!”
“见过待诏。”
庞世英的面色已经发白,他早就怕了……
他眼睛都没眨,就直接数出了十二人。
可秦为接下来的话,且让他们绝望了。
这就是剥马务存在的意义。
“查!”
还有一个年轻人低着头走过来。
不是不好管,也不是管不起,而是无事可做,你让他管什么?做事的都在院子里剥皮抽筋,剩下的无所事事,你不可能让他们来帮忙吧?
幸好现在是冬天,否则夏天人吃了,不死也得生场病。
一群人乱糟糟的行礼打招呼。
这……
这特么,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他的胸腹处不断起伏着,而且节奏很乱。
啪嗒!
庞世英觉得他过于乐观了:“查账怕是查不出什么问题吧?这些人既然都是人精,那肯定早就把账目做得滴水不漏了。”
他来之前特意换了一身普通衣服,而且没用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是担心有人会因为他老爹是庞籍从而对他阿谀奉承。
大家面面相觑,可不少人还是没当回事儿,有道是法不责众,就算你秦为再牛掰,你也总不能把整个朝廷里混日子的都赶走吧?
看到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有屠夫就幸灾乐祸的道:“要吐了,要吐了……”
他低声问着解剖的要点,然后要了短刀来学习剥皮。
“先生!”
“是你啊!”
秦为第一次觉得被冤枉也不错,不是有句名言说的好么——不能让人敬你,那就得让人怕你!
就算外剥马务不行,那内剥马务行不行?若是都不行,那就干脆换个新的部门,反正大家都是朝廷在编人员,就算混日子也不会被辞退。
说是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就是因为这些人阅历太多了,所以他们危害社会的可能性更大。
庞世英不解的道:“你们为何对某这般好?”
随后有人开始破腹,那些内脏看着……血腥腐臭。
现场一片哗然。
一个小小的剥马务,竟然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这些人干啥的?
秦为板着脸看着这些人,眸色冷淡:“有人说外剥马务人浮于事,陛下令某来巡查,如今一看果然!”
那几匹死马看着瘦骨嶙峋的,其中一匹死马的眼珠子都掉落了,隐隐有些腐臭味传来,让人作呕……这些马看样子已经死了老长时间了。
秦为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可长刀却没带……他这才恍然,这是杀马不是杀人。
那十二个无所事事的剥马务小吏也站在那里,他们也想走,而且早就不耐烦了,可他们却不敢走,更不敢吭声。
这些人在秦为的眼中和行尸走肉一般,早就没了一丁点儿积极向上的人生目标,他们把腐蚀这个国家当做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们当然是人精……在这种地方,没点儿本事的早就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能留下来的都是有本事的。”
“大人,这些都是京中各处送来的,有几头已经烂了,故而没在这里。”
“先生。”
可屠夫的一句话就震惊了庞世英。
京城之中各衙门的牲畜数量多不胜数,每天都有死掉的。
庞世英转脸过去,张开嘴:“呕!”
这一点绝对不是吹嘘。
普通人早饭能吃饱就差不多了,若是要吃肉,最多的还是猪肉,至于羊肉,偶尔一顿就是过年。
这就是凶名在外的好处。
腥臭味在鼻端萦绕着,秦为刚吃的羊肉馒头在胃里翻滚。
这位大爷连御史台的游学士都敢弄,更别提他们这些臭番薯、烂茄子……实在是惹不起啊!
“家父说要多经历些事才好,早上逼着学生写了一篇文章,然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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