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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大宋繁荣,可谁看到这繁荣背后的苟且和怯懦?
在他看来,当年若非是有一条黄河作为天然防线,辽人绝不可能接受什么澶渊之盟,恐怕早就倾国南下了。
庞籍知道革新不会一帆风顺,所以他担心一旦出现震动,外敌弄不好就会趁机而入。
庞籍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种情绪不对头。
甚至压根没人关注。
他早已发现了大宋军队的现状,那些整日活在被忌惮、被打压的军队,指望他们去和辽人浴血奋战,可能吗?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等到百年后的金人渡河时,那是何等的轻松,多年来养成的偷安习惯,让他们以为,只要黄河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庞籍很是郁闷,好端端的怎么就扯上贪腐了。
他不禁生出了好胜心,想看看这个自小便聪明的儿子,还怎么能和自己辩驳。
因为他的儿子足够聪慧,累了就该歇歇,反正他的儿子足可以应付科举了。
庞世英的手在颤抖,这是怒气在发作。
看儿子点头,庞籍心中稍有欣慰,用教诲的口吻道:“只要能挡住辽人,大宋便可从容革新。若不能内部安稳,若不能积攒更多的底蕴,大宋则能从容地对外用兵?待到兵马雄壮时……大宋自然会反击!”
千里河道,那是多大的工程?
短短的三个月,他在国子监里学到了前半生都不曾接触过的知识。
原因不是天赋,而是眼界和看待事物的角度,这种差距是需要时间来弥补的,再聪明也不行。
庞籍心中一个咯噔——秦为!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要是你整天被看着,被关着,还时不时要被打压。
也就是说,这些弹劾的奏疏石沉大海了。
决口是因为没加固?
至于河北路那边的大宋百姓……等到辽人攻占河北路后,他们只需将这些人全部定义为叛贼,那么一切就都会变得理所应当。
庞籍却叹了口气的道:“说的正是黄河!若是没有黄河,大宋将失去一项最强力的防御,辽人便可顺着河北路一路打过来。”
以前的庞世英从不相信什么大儒什么专家,他认为自己是世间最聪慧的人,所以目无余子,只有自己亲眼看到,亲身试验过,才会认可。
而等你吭哧吭哧的打造出来船只时。
大家都是臆测,凭什么你们就反对的如此铿锵有力。
庞籍就见自家儿子坐在边上皱眉思索,便随口问道:“在想什么?”
没有长城和那片山脉作为屏障,中原国家就是周围牧族的活靶子,一旦到了青黄不接的年景,他们就会像饿极了的野狼。
这是不嚯嚯完了心不甘啊!
这也是当初为何有人提议,要将河北路拱手让给辽国。
等到宝剑磨出锋芒,到那时一切皆可为!
只是赵祯那边却没有什么动作,反而是政事堂的两位宰辅苦不堪言,手里压着那么多的奏疏,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他回想以前见过秦为的几面之缘,那种笑容与现在如出一辙。
像是无言之后的诡辩。
庞籍却平静的道:“做事哪有不冒险的?他秦为一直想着革新,你现在是他的学生,恐怕革新这事儿他也与你们说过不止一次了吧?”
庞世英觉得语气不大好,就放低了些声音:“爹爹,您去查证过吗?南北都去过吗?还有横陇河道,您觉得这条百年来的古河道,之所以能延续至今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黄河的流速恰好可以支撑他的容量。而现在你们要疏浚……说白了说是拓宽,可拓宽之后的流速和容量你们计算过吗?”
庞世英想起秦为的话,就低声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天下事哪有这么简单,学得再好又如何?没有实际考验,都是纸上谈兵。”
庞籍淡淡的道:“疏浚横陇河道即可,到时水流加速向东,一可解黄河北流的问题,二可增加黄河南岸的防御。”
固有的观念让他们连猜测都懒得猜测了。
这位将来要做枢密使的一代贤相,觉悟早就被激发了。
“可是受不住了?那等明日为父去和甄良说说,给你放几天假歇歇。”
这事儿和开封府八竿子打不着啊!
仅凭着那一点信息,连切身验证都没有,就作出了疏浚横陇河道的决定,这是什么?
所以没有障碍的突击,大宋挡得住吗?
可是一味地防御真的能够保全吗?
庞籍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到了天灵盖,下一刻就会出手揍人。
别管那些人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事儿赵祯是管定了!
庞世英真的生气了,“两成宽的河道怎能过黄河的水?这是……这是无知!”
庞籍不自然的道:“那就不让它决口就是,只要做牢靠些,总能挡住那些决口的问题,若是不行,那就接着加固!”
这也间接证明了大宋对失去幽燕之地的迷茫和恐惧。
这是他的理论支撑。
到时候哥只要守住黄河这边,然后把方圆之内船只都给烧了,让你在河对岸干瞪眼。
他早已在为革新做准备了。
那些官吏还没下诏狱,朝中弹劾他的奏疏就已经入宫了,连带枢密使王臻,和始作俑者秦为。
这是一个倨傲的儿子,他言语强横讽刺,将满朝君臣都抽了一耳光。
一旦开战就是短兵相接,敌军但凡能击破任何一条中原防线,就能直接突袭大宋内部,再想抵御可就难了。
他渐渐昂首,语气激烈:“这些您都不知道,满朝君臣也不知道,可任何事情都该经历了查证、分析、决策方能实施不是吗?而不是君臣在一起拍个脑袋,就想疏浚横陇河道……那是黄河啊,不是能儿戏的!”
大家都是听了一耳朵,然后就觉得理该如此。
这就是支持黄河改道东流的朝臣们的如意算盘,他们只想着如何才能偏安一隅,如何才能保住他们现有的生活和荣华。
大宋在岸边早就布下了防线,到时候也只需攻击你的战船就行,这边甚至连短兵相接都不需要,就能轻易地将辽人遏制在黄河北岸。
打不过,所以才要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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