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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长见到少年还没明白咋回事，气得一巴掌呼在其脸上骂道。
朱值趴在马车上吐了一会儿，见两边还没分出胜负，依然在忘我地搏斗着，心里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俺们这地方山多地少，老百姓都是靠挖矿为生。但矿脉这东西挖着挖着有时候就过界了，两边都不愿意相让，那最后只能打起来喽！”
在朱值带着五千新兵蛋子，浩浩荡荡赶回京城之时，苏州城外的张家老宅，江南九大家正满脸愁容地坐在一起，商量着今后的事情该如何做。
只要给他们换上大明士兵的军服，再对他们稍加训练，让他们知晓金鼓号令，他们就是大明的精锐呀！
自打陆士原将族中生意一股脑交给女儿，自己投靠了朝廷，投靠了皇太孙，江南九大家的盟主之位，就从陆家转移到了张家身上。
朱值也勉强在义乌征了一千多人，虽然距离两千人的标准还差了很远，但他实在是挑不出更多的人了。
“出去后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否则，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的更浪费时间。
朱值被黄狗儿这么一怼，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孤刚刚不是说了么，只要年龄相当孤都要！”
朱值听到这话，只是笑吟吟地问道。
“小伙子，你去年多大？”
他发现两边不是纯粹的混战，而是有一定的章法的。
朱值看到这里，心里对于大侄子的钦佩油然而生。
至于眼前这个小瘦猴，他是半点都没指望的，只当是个半大的孩子，喂饱了打发回去就完事。
黄狗儿的遭遇不是个例，很多乡绅在得知有个“供销社”这样的存在，都开始急吼吼地收账。
“敢问贵人老爷刚刚说现场征兵可是真的？”
“俺就算通过了，那也是皇太孙的兵！”
就为了争个矿，就能打得把肠子都挑出来？
械斗一触即发，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有一往无前的杀伐果断。
朱值听到这话笑得更大声了，不过在笑过之后，他还是将这个少年给收了。
这样一来，他们家就能保住那两亩地，弟弟妹妹也就不用卖给别人当佣人。
“十八呀！”
“呃呃……”
“夯货！”
“那你试试吧，不过本王提醒你一声，拿不动也别逞强，老老实实回家去不丢人。”
“去年十四，今年应该十几？”
虽说村里的年轻人都被招走，他们以后打架就打得不热闹了。
朱值想到这点，只感觉心里充满了激动之情。
护卫见他这么说，也被这孩子给逗乐了。哪有一碗一碗尝的，这孩子是怕俺们找他要饭钱吗？
“俺去年真是十四，俺真没骗你们！”
在商言商，他们这些商人是最不讲究虚礼的，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管你是男是女。
黄狗儿说完这话就端起黑陶大碗，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糙米饭，然后就着咸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随便吃吗？”
都是大明子民，怎么就能打成这样！
朱值想到这儿，再看向战场之时，心里多了一些新的体会。
他们这些锦衣卫都是上过战场，知道战场之上是什么样的。
“你还是此地县令呢，你就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好在有锦衣卫的人弹压，并且告诫他们擅自离队违反军法，他们这才强忍着怒意待在队伍里。
“今天本王已经撵回去几十人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当他们看到两方打架的人里有自家长辈亲戚，队伍更是发生一阵骚乱，想要冲过去帮忙。
同样是生活在皇宫里，朱允熥那厮就知道这儿有好兵，而他这个当王叔的明明到了地头上，都征不到两千人。
因为他们当年放债之时本就不是为了挣那点利息，而是奔着他们家的田宅土地去的。
虽说陆红拂穿着一身男装，但在场的谁不知道陆士原压根没儿子，家中只有一个独女。
“娃们！”
朱值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打仗是啥样呢，当他看到一个百姓挥舞着镐头，将一个人的脑袋刨开，露出白花花的脑浆，他顿时泛起一阵恶心，趴在马车上大口地呕吐起来。
“贵人老爷打算征几个兵娃子？”
王体仁闻言郁闷地道。
刚刚给黄狗儿盛饭的护卫，更是将其当成了自家儿子一般看待，热情地给他讲解军中的规矩。
朱值看到石锁离地，身子霎时定住，随后他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有多少要多少，只要年龄达标，孤就一股脑全收了！”
朱值见自己真的平平安安从上万人的包围下走出来，胆子顿时大了许多。
锦衣卫没办法理解，朱值这样的天潢贵胄更理解不了。只有同为义乌新兵的一帮少年，能知道这里的辛酸。
县令王体仁也没打算能劝住两边，只是跟两边的乡长、里长说项，让他们先把路闪开，让朝廷的王爷过去再打。
如果不是军中有规定，不让把衣服送人，他真想托人将衣服带回家里，让老爹给弟弟妹妹们改几件小衣服穿。
更有甚者将自己带的饭团，煮鸡子啥的往新兵手里塞。也不管是不是自家村的娃了，逮到哪个给哪个。
怎么会如此？
“你问吧！”
护卫指了指一摞的黑陶大碗，以及边上刚端出来的米饭道。
皇太孙之所以派他来此地征兵，是不是就是看中了此地的民风彪悍？
“当然！”
这些少年没有根底，正好从小训练，将来当他的贴身护卫。
然而，一碗饭看上去挺多，他扒拉几口就吃完了，甚至连个滋味都没吃出来。
正在械斗的百姓，听到铜锣声立马后退。
别说是一群新兵，就是打过十几场仗的老兵，一旦打出火气来，都不将金鼓号令放在眼里。
再这样耍了几下，少年两手握住石锁大喊一声，竟然把石锁给举了起来！
“俺去年十四！”
两边指挥的乡长，在各自鸣金休兵后，各自带了十几个人来拜见朱值。
正在盛饭的护卫听到这话都吓傻了，这货是啥肚皮呀，八大碗饭还没吃饱？
王体仁刚说到这儿，就见两个乡的百姓打了起来。他赶忙催促着朱值快跑，朱值非但不急着走，反而跳上马车看起了热闹。
“这不是您老刚刚教俺的吗，说不管谁问今年都十八！”
朱值看到彬彬有礼的几十个人，脑子里一阵懵逼。
刚刚还纷乱不堪的官路，霎时间就恢复了平静。
大侄子制定的征兵标准太高了，一上午都刷下去好几十人了，按照这个进度得啥年月能征到两千人啊！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清楚，想要自家人多吃一口，就只能从别人嘴里夺。
他们义乌这地界，一旦发生乡间械斗，必然是一方将另一方彻底打服气才能罢休的。
再者说，他过两年也要就藩，身边总得有几个心腹才好。
锦衣卫倒是很开心，乐颠颠的领着黄狗儿去登记去了。
义乌县令见状赶忙上前喝止，朱值确实看得一头雾水。
老人喊到这儿抹了一把泪水，对着渐行渐远的新兵们喊道。
然而，就在他带着新兵离开义乌，打算返回京城之时。
黄狗儿赶到之时，正好是一锅米饭刚端上来。
两边的乡长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喜意。
张天佑见到众人看向陆红拂，心念电转间登时想到一事。
“不是！”
相对于朱值的紧张，队伍里的新兵就从容多了。两旁要打仗的乡民，甚至还跟队伍里的新兵蛋子们招手，满脸羡慕地嘱咐他们，以后进了京城，跟着皇太孙好好混，混出个人样来。
“自己拿碗吃，能吃多少吃多少，边上的盆里是咸菜。”
黄狗儿吃完饭，又喝了点米汤，这才重新来到征兵处，来到刚刚奚落他的贵人边上。
然而，他边上的锦衣卫却齐刷刷地后退一步，尽量离这个小杀神远一点。
其他人闻言也是一阵头疼，目光则齐刷刷落到陆家家主陆红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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