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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他吧。”
另外，如果他把人头卖了，那他还拿啥找皇爷爷请功？
“吴王！”
“咳咳……”
然而，最让他恐惧的是身后传来的阵阵刺痛，那感觉就仿佛有人在自己后背缝针一般。
与其劳民伤财地打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连想都不用想。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一阵叹息。陛下这是急红了眼，连自己早年定下的国策都忘了吧……
“周大人，您觉得一颗人头一百两银子的话，吴王殿下能不能卖？”
“陛下，微臣愿意领兵三万，将大军分成三股，分别驻扎在山东、淮安、崇明三地。”
“一百两也不……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哈……”
他可是听闻，吴王殿下非常残暴，曾经因为别人偷看仿印书，就将人抓入锦衣卫大牢严刑拷打。
朱允熥听到百姓的欢呼声，心里也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很伟大，仿佛干了一件多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似的。
“以后你就是孤的人了，大明十三个布政使，想去哪儿当官跟孤说一声，孤绝对上书皇爷爷保举你！”
哪怕朱允熥这般厚脸皮，可在见了这么夸张的奏疏后，依然由衷面红心跳之感。
自己两人不就是出海打了点鱼吗，咋就摊了这么大官司！
每当看到各地上奏倭寇袭击，老朱的心里都会一沉。
“诺！”
“一百两一个呢？”
傅友德行军比较稳当，当即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负责救治伤员的军医路过，周志清当场将其叫住。
“你们倒是说话呀！”
“吴王殿下莫要生气，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
“殿下，这是大好事呀！”
当年汤和可是常年领着几万人去打倭寇的，可结果如何呢，现在不还是照样年年闹倭寇？
“说完了吗？”
本来他是想偷师学艺，看看吴王殿下的缝合手法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一群狗大户听到这话，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货的想法了。
“咳咳……”
“免了！”
茹瑺听到这话吓得当场跪在地上。
于是乎，找到发财小妙招的一众人，也不急着去日本了，先把大明沿海岛屿转了个遍。
“茹瑺，兵部最近可否有调动军队之事？”
“那孙子应该没这么大本事吧？”
如果说给钱的话，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周志清看着朱允熥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周志清听到这话当场愣住，心道谬赞不谬赞，也轮不到你个当弟子的说吧！
就在周志清疼得死去活来，以为自己要含冤而死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其他三个藩王听到百姓的欢呼声，心里也受到很大触动，感觉自己仿佛学会了治理封地的小妙招。
他早年就领兵在沿海一带打击倭寇，可打击了数年之久，倭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打越多。
这缝的是什么鬼东西，乍一看还以为一条蜈蚣趴在了别人后背上了呢！
这算是越界了吧？
众人听到茹瑺这般说，无不暗暗点头。
现在听到有人敢质疑尊敬的吴王殿下，伟大的外科医学开创者，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如若不然，孤就炸开城门，把你们全都吊在城门楼上滋滋放血！”
陈宗理刚要答应下来，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街道两旁的百姓虽然没听到两人说啥，但见县城的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都跪了，也跟着跪下去称赞吴王殿下。
“他们愿意花这么高的价钱买倭寇人头，小的们做梦都能笑醒！”
朱允熥听到这话，就跟被人非礼的小姑娘似的，当场就炸毛了。
“陛下，不对劲呀！”
“这事孤找手下商量商量，明早再给你答复！”
“毕竟，咱大明海岸宽广，沿海府县上百，倭寇又神出鬼没，没有固定居所，咱们大明就是出动百万大军，也难以将其彻底剿灭呀！”
原来老百姓这么好哄呀，只要给他们点咸鱼，他们就称赞你贤明呀！
“若不是孤千里驰援，不惜折损手下救尔等之性命，尔等此时已经被倭寇打进城里……”
周志清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一会儿就要被扒皮实草了呢。
“你不谢就算了，孤本来也没指望你们这帮文官能有良心！”
他才不信朱允熥会治伤呢，只以为朱允熥是要借给他治伤的机会弄死他！
“就是我师父见到吴王殿下都要执弟子礼，吴王殿下亲自为你疗伤，你竟然还敢质疑！”
“吴王殿下，微臣不过是在大殿上，替天下臣民问了您几句话，对您本人并未有冒犯之意呀，您为何非要跟微臣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过不去，呜呜呜……”
“不懂！”
提起这个话题，小军医就不敢搭茬了。
“敢问军医，本官后背上的伤真的没事了？”
“咱召你们进宫，不是让你们当哑巴的！”
“您老人家就看在俺爹给您挡过刀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吧，呜呜呜……”
“再者说，要不是微臣那样发问，您也没机会说出那番话，引得众人对您夸赞呀……”
周围的差役、县尉、主簿等人见周志清拜倒，也跟着跪了下去，山呼吴王殿下贤明。
因此，哭穷装穷，几乎成了地方官员的基本技能。
不多时，三位国公外加三位尚书入宫。
朱允熥本来也就是客气一下，只是跟周志清说着玩的。
那样一来，自己既能捞个万世美名，还能给吴王泼上一盆脏水，总好过现在死得悄无声息！
朱允熥见周志清这么上道，当场开心地握着他的手。
“另传户部、兵部、工部三位尚书进宫！”
“微臣不敢！”
这吴王殿下身边都是一群什么牛鬼蛇神，竟然还有替师父说谬赞的。
四只小王爷洗热水澡的时候，海州城的一干乡老齐刷刷聚在一起，密谋这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此海陆一体，双管齐下，方为治敌之良策。”
毕竟，他手下的这批人，都没有正经的官军身份，乃是自己以吴王名义私自雇佣的。就算把他们编入吴王卫队里，也只是地方上的草头兵，跟官兵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城头上的人看到县尊大人竟然没死，一个个登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因此两人都没敢要太多人，只要有三万人沿着大明沿海转悠，就足以给倭寇以震慑，让他们不敢轻易惹事。
“还请吴王殿下饶恕微臣，给微臣一个活路吧！”
“来人！”
老朱听到两人的话，脸色蓦地阴沉起来。
“吴王殿下，这是微臣为您写的请功奏疏，请您过目一下！”
朱允熥心里这个郁闷呀，满脸不善地看向周志清，想着是不是把他的嘴也缝上。
城门上的一干差役听到这话更不敢开门了。
不过他并未第一时间开口应承，而是说要先问问手下的将士们。
“微臣只是说，微臣跟吴王殿下并无私怨，就算是有也只是政见不同而已……”
“照你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喽？”
事实上，自打大孙走后，老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大孙的安危，生怕大孙一行人遇上倭寇。
“倭寇之患本就无一劳永逸之法，哪怕陛下举国之力去打，也如拿蒲扇去拍苍蝇一般，纵使出全力，也很难将苍蝇拍死。”
“给钱？”
朱允熥这边刚洗完澡，就听到周志清前来拜见。
“你这人好没良心！”
“既然周大人如此说，那孤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要是没啥事，就别打扰孤睡觉，赶紧回去重新写奏疏吧！”
“不能！”
傅友德和冯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道。
汤和听到两人的话，也意识到陛下的目的了。
朱允熥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攥着个海城县令呢，赶忙招呼人将其架起来。
朱允熥一听说是给自己请功的，再也顾不上装矜持了，蹭地一下从躺椅上蹦下来，拿着请功奏疏翻看。
“唉！”
“诺！”
老朱也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了，赶忙看向一旁的茹瑺。
“一定是崇明水师私自出兵……”
“你说让孤说你点啥好呢，孤虽然奋勇杀敌，手刃上百倭寇，但你也不至于如此称赞于孤，这让孤多不好意思……”
“您虽然贵为吴王殿下，但离他们太远。我这个县太爷可是实打实的，不干上三五年肯定不能挪窝，你说他们会怕你还是怕我？”
“你师父是谁？”
崇明水师指挥使田初三和指挥佥事翁德听到这话齐齐傻眼，自己两人不就是偷着领人出海摸了点鱼货么，这点事都惊动皇帝陛下啦？
他们仨不知道，可不代表另外三位尚书不知道啊。尤其是户部尚书陈宗理，可以说大明十三个布政使，上千个府县都在他脑子里装着呢。
因此，再三纠结后，他命人将周志清重新叫了过来，两人躲在屋里合计了半夜，重新写了一份奏疏，并统一了口径。
“我们船上还有几千斤鱼货，多多少少也能当肉吃了。”
城头上的人听到这话当场傻眼，谁能想到皇帝陛下的命|根|子，堂堂吴王殿下竟然真的来了他们海州城，还在他们海州城下大败倭寇！
“微臣说完了，还请吴王殿下慎重考虑，微臣愿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朱允熥扔下这句话，就不再搭理这人，向着远处的城门走去。
“来人，传宋国公、颖国公、信国公进宫问话！”
“你们都是死人嘛！”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吴王殿下亲自出手，就连信国公都没有的待遇呀，你竟然还敢疑神疑鬼，真是枉费了吴王殿下的一片苦心！”
凡是抗击倭寇不力的官员，轻则被他斥责，重则直接锁拿入京，革职下狱。
“城上的人给孤听着，命你们马上打开城门，杀鸡宰羊犒劳我们！”
“吴王殿下贤明，本官代全城父老拜谢吴王殿下大恩！”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将伤口重新缝合一遍，那样可就是当场打祖师爷的脸了！
老朱听到小小的崇明水师指挥使，竟然称呼自己为“上位”，当即带了几分好奇之色。
老朱合上奏疏，暗暗叹息一声，今年的倭寇，好像比之往年更猖狂啊！
“大人放心！”
“咱把你叫进宫问话，才不是因为那点摸鱼摸虾的小事呢！”
“唉！”
“下官多谢吴王殿下美意！”
“陛下，会不会是三皇孙殿下干的？”
“咦，你裤子怎么湿了，该不会尿裤子了吧？”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因此，对于吴王殿下这个外科医学鼻祖，那是一万个崇拜。
“三皇孙阵斩三千倭寇，大大地扬我大明国威！”
“你们一个个可是瞎了眼吗？”
“你要有啥话就赶紧说吧，再迟一会儿，你想说也说不成了！”
小军医说完这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忙将周志清的衣服放下，然后头也不回地溜了。
周志清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再回想吴王殿下之前的种种言行也不觉得厌憎可恶了，反而觉得有几分小孩子的俏皮可爱。
“本城百姓想请殿下让一些倭寇人头……”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这个县尉才是主管一县军事的，他这个主管军事的没死，反而把主管民事的县令弄死，说破天他也不占理。
最后朝廷实在是承担不起军费开支，这才把他调了回来，让他去干点别的。
喊着话的乃是海城县尉，因为按照大明官场上的规则，县令死在他前边，他这个县尉也别想落得好处，搞不好会被朝廷重重治罪，让他去给县令陪葬。
这可是国公级别的人才能穿的官府啊！
“孤喊得嗓子都冒烟了，你们竟然不开门！”
“恳请县尊大人，您就让吴王殿下通融一下吧，我们不白要，我们给钱……”
总不能这边给他请功，他回去的时候连个人头都拿不出来吧，岂不是平白被人笑话？
“现在咱就要你们一句话，咱得调集多少军队，使出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还东南沿海一个太平！”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孤吓唬你玩呢，瞅把你吓得那怂样！”
“这咱家哪知道呀，只是听闻好像是你们的事发了！”
不得不说，周志清的文笔还是不错的，不仅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此次抗击倭寇的宏大场面，更是声泪俱下地阐述了吴王殿下和其手下们奋不顾身，舍生忘死的杀敌精神，并且在全歼倭寇之后，还做到了与民秋毫无犯，体现了真正的王者之师应有的精神面貌，实为我大明军人之楷模也。
“明日本官再跟他们合计一下，问问他们能买多少。”
别说他现在只是个皇孙，就算他是皇太孙，也没权利安排官员，任用亲信吧？
朱允熥本就是个务实之人，现在听到有人肯花这么高的价钱买倭寇人头，当场就有点动心。
“没钱！”
“诸位爱卿过来看看，要是想剿灭海上的倭寇，咱大明得如何做才行？”
“茹瑺，你刚刚不是说崇明水师指挥使就在京城吗，赶紧命人将其找来，咱要亲自问上一问！”
“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那一万军队总能负担得起吧？”
“真是吴王！”
淮安海城县县令周志清上本请罪，本月初一日，倭寇于田家村登陆，屠杀村民十三人，焚烧民房若干。
再加上倭寇居无定所，四处游荡。今天可能在此地打劫，明天可能就去彼地放火。
“诺！”
周志清嘴上塞着一只破袜子，身体剧烈地挣扎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陈宗理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陛下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也来了点小脾气。不管别人说啥，他就一句没钱。
朱允熥听到这话眉毛一挑，不悦地怼了一句。
皇帝陛下在说出海州城三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海州城的人口、赋税等信息。
冯胜见傅友德这样说，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没啥更好的办法，也就硬着头皮来了句“俺也一样！”
朱允熥闻言万分不解道。
“啊？”
“只是朝廷用官选官，自有朝廷法度，吴王殿下还是莫要为下官这点小事操心了。”
“回禀殿下，这是给朝廷的文书，自然要夸大几分。不这样，不足以夸耀殿下之功绩呀！”
哪怕是信国公汤和，对茹瑺的话也没有丝毫异议，甚至觉得他这话乃老成谋国之言。
“荒谬！”
“鸡也不用你们宰了，你们就给我们蒸点米饭，熬点菜汤吧。”
“你是田家老三？”
在二虎派人去“摇人”的时候，老朱又满怀心事地拿起奏折翻看起来。
“谢？”
老朱听到三个人这般说，脸上也登时露出喜意。只是心里还有点担心，生怕这件事弄错了，最后反而不好收场。
谁知道眼前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是敌是友，万一是更大的一伙贼寇呢？
“但孤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伤口长好之前不要见水。”
“然则，若想永保海疆太平，那朝廷就得常备一支海军，时常扫荡沿海岛屿，不使其有滋生倭寇之土壤。”
秦德顺闻言赶忙命人出宫找人，找了一个时辰，才在一间上不得台面的勾栏瓦舍里将崇明水师的几个人找到。
“陛下，茹瑺尚书此言不无道理。”
蒙元当年何其嚣张，何其强大，不也在小小的日本国上翻了车？
朱允熥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
老朱见众人又装哑巴，登时愤怒地咆哮起来。
“你爹可是叫田四喜，曾经跟咱当过亲兵？”
户部尚书陈宗理听到这话眼皮都是一跳，现在蓝玉领兵在外，已经花光了国库的银子。若是再按照汤和说的做，那把他这个户部尚书勒死算了！
“周大人谬赞了……”
朱允熥一听海城县才这么点人，听得他整个人都麻了。
“小的们只怕他们买得少，不能把那些倭寇人头包圆喽！”
“臣也愿往！”
“陛下，臣领兵三万……”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朱允熥见这人还来劲了，小脾气“蹭”地就上来了。
在朱允熥领着一干散兵游勇发财之时，乾清宫里的老朱正望着一堆上奏倭寇袭击的奏疏发呆。
“吴王殿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此乃吴王殿下驾到，尔等还不赶紧打开城门迎接？”
光是这一项，所耗费的钱粮就数以亿万计，根本不是眼下的大明所能承受的。
周志清闻言当即拿出一份奏章递过去。
“你们不能总想着钱，要想着军人的荣耀！”
因为不论文官还是武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吴王殿下，你命人把微臣架起来，他们看到微臣就敢打开城门啦！”
“缝得挺结实，你现在跑二里地都挣不开的那种……”
朱允熥正喊得嗓子冒烟之时，突然感觉有人在扒拉自己，他没好气地骂道。
“敢问军医，刚刚吴王殿下真的是在为本官治伤？”
周志清听到这话，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然而，当他们俩在两只麒麟后边，看到一条“红金龙”的时候，立马吓得跪伏于地，砰砰砰的磕着响头。
不多时，周志清被护卫带进自己的县衙，见到吴王殿下正坐在自己最喜欢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晃悠时，周志清赶忙跪下行礼。
“另外，这也是朝廷惯例，别的边将也都是这么干的。只是私下里会给陛下上书，详细地说明原委……”
“先杀上几十口肥猪，犒劳一下孤手下这帮弟兄们！”
周志清满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朱允熥正在解下一个白色的褂子，心中当即有些怀疑，难道说吴王殿下真的在为自己治伤？
相较于刚刚的场面话，这次就真诚多了，每个人的脸上也多了笑脸。
“卑职崇明水师指挥使田初三，拜见上位，上位万岁万岁万万岁！”
“劳烦军医赶紧给看看，看看吴王殿下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故意给本官使坏……”
然而，一听说要买倭寇人头，一百两银子竟然说拿就拿，连个眼皮都不眨！
众人听到吴王殿下一口应承下来，一个个喜滋滋地离开，当天夜里整个军营都失眠了，每个人都在盘算着拿到赏银该咋花。
“本官曾有幸跟你家师父闲聊过几次，深感郝院正为人慷慨、正派，医者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