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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剑面前，坐到地上，双手掐诀，竟然入定。
沈约这种人，你第一次看到他，和上百次看到他，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同，可当你仔细观察他的时候，又会发现他每次都在变。
愤怒是因为无可奈何。
堂堂天师道的天师，在夜星沉眼中，似根本不值一提。
夜星沉闻言，不再对张继先说些什么，缓声道，“刘启恶毒，刘武本来应该死了。”
夜星沉凝望着张继先的佩剑，却未接过，只是道，“若能一杀了之，这天底下如何会是这般混乱？”
夜星沉淡淡道，“想张道陵创天师道时，虽只为天下苍生的苟安，但终究一腔热血，明知不可为却为之，总比那故作高深、撒手不管世间的老庄让人敬佩；哪怕张角恣意行事，终究有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情；再到孙思邈时，虽有补天之心，奈何四道八门信徒分崩离析，只为引刀一割的痛快，难解孙思邈的救世苦心。世道乱了，人心散了，孙思邈纵有妙手，仍难回春……”
一念及此，沈约对夜星沉的好奇更过三香的事情。
说着拔出腰间佩剑，倒转剑柄，交到夜星沉的面前，引颈待戮。
微有沉吟，夜星沉继续说道，“你想的完全不错，刘启憎恶这个弟弟，他想出个恶毒的计划，他让那管家假意找到长生香，之后在刘武自动入了陵墓后，带走了刘武期待白头偕老的女人，然后封死了陵墓暗设的唯一的出口。”
那种患得患失让他失去了勇气，可两樽酒下肚，他的勇气随之而来。
张继先内心不寒而栗，少有的愤怒。
沈约对天师道不算了然，可夜星沉说的几个人在历史上都赫赫有名，他倒尽数知晓。
喜欢舔不是爱，或许只是一种条件反射。如果喜欢跪舔的有第二个更舒服、更习惯的选择，自然不会一直舔下去。
对于愚昧之人，夜星沉所言自然是犀利的攻击、让其不堪受辱，可对于明睿的修行者，夜星沉所言不啻当头棒喝。
夜星沉始终淡然，“道长两世为人，看起来竟不如沈约这种人清醒。”
从夜星沉这一句话中，他立即发现夜星沉虽不留意他张继先，可对他的一切竟了了在目。
夜星沉又道，“孙思邈补天乏术，终究还有天师道创建之初的悲天悯人之心，可到了阁下这代，虽有转世之神通，可清醒时无力解决自己造下的孽缘，酒后只存以命换命之心，这等作为，和江湖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有何差别？你身为天师道掌教，如此作为，实在让我大失所望。”
张继先顿凛。
但如今，他也不过看了张继先一眼，随即盯着沈约，“若非恨过，着实难以理解这种情感。你恨过谁？”
张继先不解，却是霍然站起道，“本道当年行事有差，误伤令郎，今日来此，本没有活下去的想法。夜先生若是动手取了本道的性命，为令郎报仇，本道绝无怨言！”
沈约见状，喃喃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终究无差。”
这是他人生的第二杯酒。
夜星沉一句话将天师道全部骂了，让身为天师道信徒的张继先如何不恼？
张继先一怔。
士可杀不可辱！
如果这世上能因愤怒得到圆满的话，那根本不应有地狱这个概念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