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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虽杀了仇人,可若有选择,那孩子想必选择的不是杀戮,而依旧是姐姐。
牛皋皱起眉头,搞不懂这种时候,杨幺为何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杨幺好似闲谈,但他所言的确很有深意,一个人若不信鬼,自然不会以鬼怪之说徒乱自心。
杨幺看向金碧辉煌的舱板,“在姐姐过世的一段日子,我因为想念,总是去找一些巫祝,希望能和姐姐说会儿话,哪怕一会儿也行。”
沈约皱起了眉头。
大船仍在疾行。
“因为这世上若真的有鬼,如何能忍视这个悲惨的世界,而无动于衷?”杨幺很是清醒道。
杨幺轻叹一口气,“开始被人骗,后来慢慢的可以骗人,然后渐渐发现,好人原来也可以学坏的,而且可以变得很狡诈。”
杨幺沉默片刻,“我不信鬼的。”
沈约若有深意道:“因为一对应为初有,归一返虚是道家诀窍,归一照空是释家真言。虚、空这两者实则就是同出而异名。”
但沈约最关心的是——杨幺为何在这种时候,还关心这个问题呢?
“那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句如何解释?”杨幺耐心道。
沈约见到杨幺求知若渴的表情,缓缓道:“因为世界源于无、无中生有,无论道、释均是这般理解,是以无论道、释,都有归一之说。”
从鬼嵬军能成为岳家军最精锐的兵力这点来看,岳飞有可能是信鬼的,你若不信,名不符意,何来合力?
“为什么?”牛皋忍不住问了句。
杨幺目光闪亮,喃喃道:“原来如此。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
岳飞是否信鬼?
他没有再说曾经的苦难,只是道:“我流浪很久,去过闹市,也到过深山,甚至前往人迹罕无的苗疆,见过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可是……我仍旧没有和姐姐说上话。”
牛皋神色微有改变,却没言语。
因为习惯,他想当然的认为这世上有鬼,可听杨幺这么孜孜以求的找鬼却遍寻不得,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他本以为水寨大难临头,杨幺最不济也要考虑逃命一事,总寨绝非安全之地,若被岳家军破了前关,藏身总寨反成瓮中之鳖。
沈约望见,第一感觉就是——牛皋想说,岳飞见过鬼!
沈约问了句,“总寨还有多远?”
杨幺没有留意到牛皋的表情,只是看着舱内对面的金碧辉煌,沉默了下来。
“不解什么?”沈约反问道。
牛皋默然。
“快了。”杨幺回过神来,“沈先生,听闻你精通释、道之说,我有问题请教。”
杨幺缓缓道:“我不仅拜师黄诚……”看了仍昏迷的黄诚一眼,杨幺又道:“其实也从很多人那里学到了不少学问,可仍旧对‘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说困惑不解,不知道先生能否解释一二?”
“牛将军见过鬼?”杨幺执着问道。
牛皋终于道:“我想你杨幺也是信的,不然你何以……”他只是顺着杨幺的意思说下去,想提及杨幺姐姐托梦之事,却还是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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