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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等地，怎么可能平静的接受一切，心里不滋生怨恨？
如血夕阳将欲坠下山巅，成千上万的甲卒像潮水一般杀入上洛城。
萧燕菡携带萧柏一同南下，事情非同小可。
……
顾琮没想到新的圣旨拖到这时送过来，竟然还是禁止东川路将商州防务移交给京襄，甚至限定京襄只得对商州援以粮秣、兵械，他此时还能说什么？
姜平等人披星戴月，从险僻小道赶路，于次日午时赶到商洛县。
因此东秦岭之间的秦楚故道，武关以东部分在前朝之后就实际变成两条线。
虽说在虏兵凌厉的攻势下，顾琮最终还是没能守住蓝田、上洛，甚至丢兵弃甲，损失惨重，自己最后仅率少量的残部狼狈逃到商洛，但对这样的人物，姜平又岂会有半点的轻视、不敬？
在攻陷蓝田之后，数万陕西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奔洛水上游的洛南而去，一路就直接往商於河谷西北段的上洛城而来。
顾继安之前到泌阳求援，被徐怀拒绝后却不甘心，之后顾琮的父亲顾继迁就以东川路制置使的名义奏请朝廷同意东川路将商州的防务移交给京襄制司接手。
由于商於塬的地形特点，姜平很难想象杀出城的千余守军有能力摆脱虏骑的纠缠顺利杀出重围，他不忍多看屠城的惨剧，便带着数名斥候往山后的密林里退去。
先秦时期的商於古道，是从武关往东延伸，直到南阳西部的内乡县，所行都是陆路，但前朝时藩镇割据，河淮等地不受当时定都关中的朝廷控制，漕路中断，为了更有效的将东南财赋送入关中，前朝在丹江开僻航道一直到荆紫塞一带，再从荆紫寨往武关开辟驿道。
“商洛城夹峙于山川之间，东与武关相接的驿道不虞虏兵有能力切断，就算如此，楚山还是无意相守商洛吗？”顾琮强摁住内心的忿怨，瓮声问道。
这一流段的丹江，不仅沿岸没有陆路可供人马通行，河流之中也是礁石密布，难通舟船；却是从商洛穿城而过，往东一条驿道在群山之间延伸，六十里外就是赫赫有名的武关。
“顾少君！”姜平行礼道。
不管有多大的犹豫跟激烈反对，也不管是不是防备他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萧燕菡率领萧泫、邬散荣诸将先行南下，核心目的还是要用尽手段在泸水之畔争出一片地盘来。
张雄山这次带来的百余匠工，也将分出半数跟随着先遣部队上路。
这段无比漫长、无比凶险的征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张雄山都不确定他与徐灌山能安然走到大理——接下来不仅仅负责统领前哨兵马的孙延观，张雄山还将几名都将、指挥使以及骡马队两名执事找过来，将这些原本绝不能泄漏半分出去的机密相告，确保途中不管发生怎样的意外，都要优先保护郡主萧燕菡与小郡王萧柏的安全。
顾琮微微一愣，继而一拳狠狠的打在垛墙上，铁青着脸不再言语。
姜平带人从南城门走进商洛城，就见城中一片混乱，到处都逃难进来的难民、逃兵，他待要往县衙方向走去，就见刘武恭与陈松泽从另一条巷道迎过来，说道：“使君来商洛了，在西城门楼那里！”
萧泫在汝颍会战期间还是萧干的部将，其时萧干被围困于颍水以南抵死不降，萧泫不愿意同归于尽，在张雄山等人的游说下，刺杀萧干之后假死脱身——而在萧干死后，包括萧泫嫡系部属在内，总计有近三千契丹族兵卒投降，之后又被徐怀以交易战马的名义送到秦州。
然而看着一具具从上游漂荡而来的尸体上此时正在丹江里载浮载沉，徐怀也无意再替自己分辩什么。
丹江从凤冠山西山脚下绕过继续往东南方向的群岭之中流淌，但接下来的流段沿岸都是飞猿难渡的陡峭峡谷，不再是开阔的浅丘、河谷。
城墙上的守军被杀得胆颤心寒，放下刀盾哭喊着乞命，但攻城甲卒残酷无情的将锋利、冰冷的长矛捅进他们的胸膛，带出一蓬蓬血流在夕阳下飞涌、喷溅。
顾氏众多子弟里，顾琮不仅武艺高强，同时也是坚定的主战派。
两城之间的丹江流段约九十里长，沿岸谷宽丘浅，地势平坦，丹江干流迂回蜿蜒，形成一系列开阔的湾道谷地，沿岸村寨栉比相连，乃是商州最为富饶的川塬地——除此之外，商州境内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东秦岭的深峡险岭。
“上洛失陷后惨遭屠城，使君也知晓了？”姜平问道。
昨日姜平在上洛城外的山里看到有千余守军杀出上洛城，但被数百虏骑在河滩地里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