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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慈相信徐怀出兵政事堂拿下郑怀忠、郑聪,替淮王消除最大的隐患,不会不图回报。
所有南逃民户,都视同放弃旧有田宅,皆充官有。
士绅之家不兼田宅,何以立世?
宁慈以文渊殿直学士兼知南阳府,一年俸禄一千两百贯已经可以说优渥了,但不要说远在祖籍的妻儿老小要养了,他自己在南阳府宅院里三四十名仆役、奴婢以及两名小妾,一年的用度没有三四千贯根本打不了底。
程伦英面色如常的坐在下首,拿眼角余光打量宁慈。
周运泽迟疑了片晌,也没有多坚持什么,只是朝宁慈拱拱手,说道:“那一切便听宁府君安排。”
虽说自诩看透这一切,在当前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形下,宁慈不觉得他有能力改变什么——淮王首要也是收拾淮东军将,徐怀即便提出更过分的请求,淮王多半也会暂且认下,何况区区一个南阳府?
因此宁慈出知南阳府,上上下下都是指望他能抵挡住楚山将触手伸到南阳府来。
难道是真担心贼军有能力绕到襄阳、南阳袭击楚山的补给线吗?
“不需要派人赶往建邺核实一下?”周运泽有些意外的问道。
换了谁,心里不恨之入骨?
这点不仅仅违背了大越立朝以来“不立田制、不抑兼并”的祖制,更是触及士大夫凌然众生之上的根本利益。
胡楷、朱沆等人当时也提出将南阳府及随、汝、蔡三州划出来,重新设立京西南路,委徐怀以大任,以便楚山军能调动更多的资源、获得更大的纵深,抵御、打击中路敌军。
南阳府没有接到朝廷的行文,态度强硬的话,甚至可以拒绝楚山兵马入境,退而求其次也是快马加鞭派人前往建邺核查是不是驿传出了什么问题——仅仅派人去见徐怀确认征调令是否存在,态度就太软弱了。
淮源旧属泌阳县,在楚山置县之时,甚至更早在桐柏山匪乱前后,像晋氏等家在桐柏山里都有大量的田宅、山林就为徐怀征没,或廉价赎买,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杨麟、刘衍等人驻守舞阳、叶县、梁县等地,这些地方的士绅以及大小地主,即便拖儿携女逃入更安全的襄阳城中居住,但只要继续安排家丁留守,监管佃户耕种,每年还是能保证有收成的。
补给线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展开,特别是人马以及驻营的物资都要第一时间到位,徐武江、唐盘还真没有办法脱开身,亲自前往泌阳城与宁慈、周运泽等人纠缠。
在周运泽、程伦英及诸多官员离开,宁慈走回到与府衙后方的宅院。
眼前的一切,宁慈只能认为接下来不管朝中有多大的阻力,徐怀都会强硬的将南阳府划入楚山行营治下。
建继帝襄阳登基之前,宁慈与时任京西南路经略使的顾藩交好,之后也主要是在顾藩的力荐之下,才出任南阳知府。
要知道南阳府军目前还是以士绅及大姓宗族出身的军将武吏为骨干,要是没有一点预备手段,朝廷直接将南阳府强行划入楚山行营辖区,南阳当地未必不会发生变乱。
周运泽作为通判,并非宁慈的僚属,甚至有监督、弹劾宁慈理政不端的权力,但宁慈对这件事的处置只能说太过软弱,却没有特别不妥的地方。当然,周运泽他要是觉得有必要,也是可以直接派人前往建邺询问行文遗漏之事。
他们当然希望收复中原,但他们更希望收复中原之后,能继续占有原先被迫抛弃的田宅。
当然,当时周鹤、高纯年等人也属意宁慈——宁慈能在诸多士臣脱颍而出,除了他作为士臣群体的一份子对唐、邓二州更加了解外,更主要还是他很早就不掩饰对出身卑贱的楚山众人的不满。
当时反对最为激烈的,却非周鹤、高纯年等高级士臣,而是从南阳、襄阳随建继帝迁都到建邺定居的吏绅;甚至一度聚集数百人于宫门前跪请建继帝收回成命。
从舞阳到荆门华陵河口的补给线,楚山为何不要求所经府县出兵保护,非要调动本部精锐进驻沿线五六处物资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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