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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蔡城逃出来,他们先从锁龙湖与西汊湖之间的水泽之间跋涉而过,赶到荆江与汉水之交。
片晌后,负责警戒的赵善从远处的高树上滑下来。
蒋昂、赵善等人没有办法从锁龙湖以南渡过荆江或汉水,只能起早摸黑,先赶到汉川北面的郢州境内,趁着郢州境内汉水河务松懈,劫了一艘渔舟渡过汉水,为逃过有可能大范围搜捕的追兵,横穿荆门县境进入荆山之中,再一路翻山越岭南下。
众人也是到这时候才敢松一口气,却不知南蔡很早就将搜捕兵马收了回去。
赵善说道:“是真是假,他日派人到赣州兴国县走一趟便知,但此时这非急务!”
因此,他才更需要搞清楚,跟随自己逃回来的这几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投靠蒋爷时日尚短,对洞荆军中的规矩了解不多,但我年少时犯事被充入禁军为卒,厮混十数年,有些龌龊事还是见到过一些,”赵善说道,“军中但凡有将卒战死沙场,没有几个人会想着将其身后之物,例如钱财等,转交其家小,多半是私下你分一点我分一点,吃干抹净。我现在就担心,此时赶回东洲岛未必会顺利啊……”
蒋昂在盘龙寨见过赵善几次,都没有怎么留意,但这次能从南蔡脱身,全凭赵善机敏过人,之后一路东躲西藏迂回绕行,蒋昂更看出赵善做事干练老到,武艺也是不凡,对他自是更为倚重。
“哎呀,我怎么怀疑你们?我实在是担心自己无能,再度牵累诸位兄弟!”蒋昂走过去,抱住赵善的双臂,将他搀起来,朗声说道,“不过,我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此番同生共死,也叫我真正识得众位待我是真仁义。倘若诸位兄弟不弃我,那我今日我们九人就正式结为异姓兄弟,回到东洲岛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还亏得蒋爷箭术高超!”几名同时从南蔡城逃脱的头目,这时候见树林也没有其他猎物,都从藏身处走出来。
其他人都不及赵善能言善辩,思路也没有他那么敏捷,乍听却觉得赵善所言甚对,跟着附和道:“赵善兄弟所言甚是,此败全怨不得蒋爷!”
众人这才明白蒋昂在担忧什么,见赵善如此表态,当下也不敢稍有马虎,一并跪下来立誓道:“我等若有什么三心二意,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当时除了梅渡、浔津等地为南蔡兵马控制,鄂州水军看到洞荆贼军如此不堪一击,残部又狼狈从千汊浦逃走,起了抢功的心思,几乎是倾巢而动,整日游弋于荆江、汉水之中,凡有民船过去都要拦截下来盘查一下,顺便捞点油水。
蒋昂性情粗鲁,却是不傻。
蒋昂最早就发迹于沮漳河之畔,纠结一伙兄弟劫掠荆州、当阳等地的商旅为生,之后为官府围剿得厉害,存活不下去,才转战洞庭湖之中落脚。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那徐怀被称为大越军神,败于他手,不算什么丢脸的事,”赵善劝慰说道,“且不管这次有多少兄弟死里逃生,我们是铁定跟着蒋爷您的。何况东洲岛还有几百名兄弟以及那么多的家小,唯蒋爷马首是瞻,蒋爷岂能将他们丢下不管?”
溪湾深处,蒋昂等人席地而坐,用从农户宅里偷来的打火石点起一堆篝火,将剥皮的野兔拿树杈子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叫众人食指大动。
“是啊,我们现在这狼狈样,哪里管得了太多,”蒋昂说道,“赵善兄弟,你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
赵善乃陈州宛丘人,早年犯事被充入禁军为卒,汴梁沦陷时,他随乱兵逃出汴梁城,之后转碾南下,千辛万苦在郢州天门山寻到逃难到那里落草为寇的乡族。
赵善将一把半道偷到手的柴刀,从腰上草绳间拔出,扑通跪在地上,将柴刀高高举起:说道:“蒋爷若怀疑我等三心二意,请持此刀剁杀我等!”
进入荆州当阳县境内,虽说诸多城池都在官兵的掌握之中,但这里距离洞庭湖更近,乡野早已为洞荆联军渗透。
“蒋爷,你这是说什么话,”赵善站起来怒气冲冲说道,“你这是看不起兄弟们,是怀疑我们回去后有另投别家字号的心思?我赵善虽说一天都没有在洞庭湖里闯荡过,也不清楚洞庭湖里的规矩,但早年我赵善在河淮混迹江湖,谁若敢三心二意,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蒋爷倘若不信我们,还请一刀剁杀我们拉倒!”
溪水潺潺,树林里积满落叶,一只灰扑扑的野兔从树洞里钻出来,蹦跳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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