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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颍城附近的虏骑,多为赤扈本族以及最早依附于赤扈的部族子弟,可以说是最精锐的赤扈骑兵,十夫长、百夫长等中下层武吏,基本上都是一挡十、骑射皆擅、刀术过人的好手,却没有一人能从正面抵挡牛二的凶猛攻势。
徐怀他自己也是喜欢更为淋漓尽致的步战,看到敌军会将进攻的重心放在左翼,便带着牛二、张雄山、柳越亭、苏蕈、韩奇虎等将率领一队侍卫武卒,赶来与徐心庵会合,加强左翼抵挡敌军冲击以及反击冲锋的能力。
桨手赤|裸着胸膛,奋力桨水行船,将钩住的木筏、巨木往两边的河滩拖去,给后方的大翼船、蒙冲清理出进攻的水道。
每时每刻都有枪戟长刀刺穿斩入对方的躯体之中,双方每时每刻都有将卒倒下;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漫无目的飚血奔驰,马背上、腹胸,密密麻麻射满羽箭。
楚山健锐即便经历无数次血战,已经磨砺出来坚韧而强大的神经,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听着前后左右皆是激烈的厮杀,听着刀戈相击,听着锋刃破开铠甲、切开皮肉、斩断骨骼的声音,听着身边不断有袍泽倒下,痛苦的呻|吟、嚎叫,听着战马嘶啸疾奔而来所带动的风声,他们心里也慌乱、恐惧,手脚也禁不住瑟瑟发抖。
这使得高近六尺、逾二百斤重的牛二,就像一樽铁塔峙立杀戮战场之上,面对虏骑气势上也是一点不弱。
大翼船、蒙冲从勉强清理出来的水道,快速往拦截木桩方向逼近。
另一方面,左右宣武军以及楚山从小雀岗出发的兵马,其中先行的骑兵部队,野战能力较弱,在行军途中很难抵挡赤扈精锐骑兵迎面掩袭。
一方面他们距离临颍城还较远,固守原地不动,外围被数千虏骑团团包围,临颍城的东面、北面以及南面都将留出很大的空隙,叫颍水沿岸的敌军快速撤入临颍城。
一蓬蓬如蝗箭雨遮覆过来,楚山健锐则用一层层盾牌,仿佛鱼鳞一般密集的聚拢起来遮挡箭雨。
虽说此时的颍水水流缓慢,但数百根巨木顺着水流飘荡而下,中间还有一些竹筏、木筏载以点燃的柴草,挤满河道,还是给楚山水军造成极大的妨碍。
岳海楼痛苦的都想闭上眼睛。
旧有的战术经验在黑暗中不再适用,赤扈人只知道他们自身承伤着极大的伤亡。
这四千骑兵在小雀岗北岸大营养精蓄锐月余,四五十里的夜行军根本谈不上多辛苦,会合后就分批从左右两翼,依托甲卒阵列投入激烈的战斗之中。
然而慌乱、恐惧却不足以将他们的意志压垮掉。
这四千骑兵也可以说是楚山最后不多的骑兵家底,野战能力以及兵甲装备,却还是要比侍卫亲兵营略差一截。
敌军组织数百甲骑冲锋过来,楚山健锐没有退缩,也没有单纯用密集阵型去抵挡,而是每三五个战斗小组簇拥着一辆精铁战车,迎着像潮流一般的虏兵甲骑阵列反向冲锋过去。
他们身前十数敌卒已经尽歼,再前杀就冲到十数步外,那他们就太突前了。
而他们之前为防止徐怀会从颍水中下游水路突围逃走,主动在项城、沈丘等地的颍水河道之中凿沉大量载满砂石的舟船封锁河道,反而成了妨碍他们调颍州水军西进,与楚山水军决战颍水,打通南北两岸联系的最大败笔。
为防止浮桥受到攻击,许昌守军在浮桥下游的河道里打下大量的木桩,缠以铁索、麻绳,同时还砍伐大量的巨木系于两岸。
虏兵所乘御的漠北马,以耐力强、体力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作战而著称,但体形较矮。
数十人被射落下水,许昌水军就慌了阵脚,节节后退。
许昌城南的颍水,相比较下游要浅窄许多。
岳海楼站在临颍城墙之上,心头一片冰寒,不愿去看眼前的一幕。
许凌看到援军及时赶到,也是率领水军将卒奋不顾身的靠近竖在河道之中的木桩群,用锋利巨斧,将缠绕木桩的铁索麻绳斫断,随后又往浮桥而去。
牛二所持铁锏,连握持木柄长逾五尺,也足以攻击到马背虏兵的主要躯干部位。
许州没有建造战船的能力,一直以来也没有水军编制,但楚山水军杀入颍水之中,许昌守军从民间搜罗不到多少舟船,就紧急建造了一批比小舢板大不了多少的轻舟,组织人马操练水战。
……
在熟悉而激烈的呐喊声中,将卒们胸臆间的斗志很快被点燃起来,借着极弱的光亮以及熟悉的口令声,不断往中间收缩阵形。
余珙带着骑兵登上南岸长堤,挥舞手中战刀,大声吼叫起来,命令将卒持弓朝许昌水军所乘的轻舟射去。
小舢舨似的轻舟都没有遮棚,许昌水军将卒持盾挤占到狭小的轻舟之上,原本还能勉强抵挡楚山水军战船逆流攻上来,此时受到南岸交叉射杀,顿时间左支右绌,招架不住。
虽说颍水沿岸有一些地势较高,包括颍水南岸的长堤在内,还没有被太水淹没,但太过狭窄了。
……
“你他娘给老子悠着点!”徐怀所持步槊,刺出一道凛冽的银光,将一名敌卒半片颈项割裂,又反手按住牛二的肩头,令他止步。
毕竟楚山在颍水北岸的西华城还有七八千人马,还有水军战船能快速回援过来。
杀戮的快|感在胸臆间像潮水一样奔腾,牛二厮杀起来越发痛快,似乎有无尽的劲力从四肢百骸涌出,聚于铁锏之上,铁锏挥舞也越发的势大力沉。
当然,相比较直接抽斩虏兵手里的兵刃或进前一步进攻虏兵的躯干,牛二更享受铁锏抽斩而下、战马头颅破碎那一瞬所带来的畅快与刺|激。
同时又因为淹水切断庙王沟北面的营垒区后还在不断的往两侧漫延,使得庙王沟北面的兵马,只能仓促往两翼疏散以避淹水,人马乱作一团,也压根没有人想到要去控制颍水沿岸这一狭窄未被水淹的地带,保证东西两线不被切断。
天光大亮时,唐盘率领四千骑兵抵达临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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