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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蔚并不知道徐怀及楚山众人心中所想,纯粹担心楚山承受压力太大,以致伤亡折损太甚,使大越痛失一支真正能依赖的精锐战力。
然而,这一切也是他真实的心情与愤怨。
相对于大越旧制,这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特别是郑怀忠、郑聪父子最后的态度,真要逼着他们回去死守平陆,极有可能会起异心。到这时候,赵观也意识到南迁已经不是考虑利弊的问题了。
看徐怀落落寡欢的盯着窗外,朱沆开导他道:“世人多庸碌,不要说襄阳了,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像你这般勇猛精进?你今天这一番话,我们听着是大感痛快,不过,郑怀忠、郑聪父子从此往后只怕会视你为仇寇啊——另外,淮王脸色也相当难看,怕是以为你是指桑骂榆数落淮南啊!”
胡楷内心也很是矛盾。
建继帝话是这么说,但洞察郑家用心之后,意识到南迁之事势难避免,之前就已经小范围的秘密讨论南迁之事。
从这层关系上,胡楷却是更希望楚山兼守舞阳、襄城,而非用郑怀忠分兵去守。
这里面的顾忌,建继帝是清楚的。
这又必然会给赤扈人在河东、河北、河淮、陕西建立有效的统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从宫里出来时辰尚早,朱沆便邀徐怀、文横岳、钱择瑞等人到他府上而坐,等候建继帝与淮王及诸宰执继续留在宫里能商讨出怎么的定策来。
建邺于前朝之时就已是坐拥百万人丁的大邑,前朝末年更是江淮割据势力的经济政治及军事中心。
一方面加强部署建邺及附近沿江地区的防御,一方面收编江东都部署司所辖兵马。
“能不能抵挡,靖胜侯便是在襄阳,当面问他便知!”淮王赵观说道。
徐怀也一度与守淮川的刘献互通有无,但刘献刚愎自用,没有知会楚山,孤军北上,致宣威军大溃。
后续江淮、川陕等地的战事,即便都顺利进入相持阶段,但徐怀所预期的反攻,可能性就会大幅削弱,而转成维持为主。
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建邺都是南迁新都的首选。
“好吧,这事还是先征询徐怀为好!”见周鹤与赵观同时如此主张,建继帝也只能答应先征询徐怀的意见,待徐怀亲自推脱之后,再另当别论,“许蔚,徐怀于你有驰救之谊,你少不了要请他吃酒,这事便着你问他!”
当然,也不能将所有兵马都从河洛地区撤出。
大越立朝之初,为统一天下,曾将建邺城摧毁,建邺也一度没落,但依旧是江南东路路治所在。
这绝非大越之福。
“这些人,还是需要有鞭子狠狠的抽打,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不顾忌呢,”徐怀坐回到锦榻上来,看向削瘦、脸色灰白的文横岳,“文帅最近身子骨如何?”
不要说胡楷、许蔚了,周鹤、高纯年、吴文澈、顾蕃都觉得短时间内不可能使徐怀与郑怀忠放下成见、协同作战。
……
当然,他们之前没有考虑到徐怀会与郑怀忠会势成水火。
不想这样的悲剧再发生,使郑怀忠分兵守舞阳、叶县、襄城就不合适了。
因此建继帝并没有直接反驳赵观的话,而是朝胡楷看过去,希望他能替徐怀推脱一二。
两个防区除了需要及时通禀军情外,必要时还需要协同作战。
建继帝看向淮王,问道:“皇弟,你觉得呢?”
“或如殿下所言,这事还要当面问一问靖胜侯,”周鹤看似公允的沉声说道,“倘若楚山难以兼顾左右,陛下也不应往楚山加太多的重担!”
不过,杨麟乃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两人关系莫逆,他必须要考虑杨麟的处境。
舞阳、叶县、襄城据汝水上游,与青衣岭、楚山、石门岭据汝水下游右岸,虽然划为两个防区,特别是杨麟所部从上蔡、召陵、遂平等县撤出之后,两个防区还不挨着,但主要面对的敌军,都是叛将岳海楼所部。
“我之前就没有想过南迁这事,而一旦南迁这事定了,诸多大的变动,胡公及周鹤、高纯年等人也必然会替陛下谋虑周详,”徐怀苦笑道,“这些大的变动,却又不是我希望看到的,譬如南迁后,势必要大规模编练水军拱卫建邺,这必然会在前期占用大量的钱粮——文帅你还要我帮着出谋划策,这不是为难我吗?”
也将使收复中原变得更遥遥无期。
“靖胜侯不是慷慨激昂得很吗?索性将舞阳、叶县、襄城一并划入楚山行营!”赵观冷声说道。
另一方面,南迁之后,在外统兵之武臣远离庙堂,此时好不容易有一定的影响力了,也注定会被再度削弱。
眼下,南迁之事已定,他们都迫切抽调更多的精锐兵马部署第二道防线,淮上防线也不再重要,他们就不觉得多叫楚山受领三座残县,有什么妨碍。
建继帝还是担心他亲自召问,徐怀有可能会碍于颜面不去推脱,便将这事交由许蔚去办……
在河洛上百万民众大体撤入南阳、襄阳等地或疏散到群山峻岭之中,才轮到左右神武军、左骁胜军及洛阳府军的撤离。
见淮王明确表示赞同南迁,建继帝也没有什么好迟疑的,跟众人说道:“那就商议南迁之部署吧!”
现在河淮皆汛季,敌军组织攻势有诸多不便。
现在不仅有机会将神武军在平陆的精锐撤出来,利用滔滔黄河的阻隔,也能赶在冬季之前,有序的将河洛民众往川峡、荆湖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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