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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法寺佛殿之内，烛火摇曳，陈子箫背着佛像坐于长案后侃侃而谈。
“你们在想什么？”看石海、邬散荣、撕鲁哈神色古怪，萧燕菡顿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恨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觉得这狗杂碎该千刀万剐！”
徐怀现在就要抽调四到六百名桐柏山卒，编到第一线作战部队里来，此外就将剩下的两千名桐柏山卒编入工辎营，然后将剩下的六千多溃兵，紧急编成二十个散兵营。
“陈子箫、萧燕菡二人乃朱沆郎君放归，也是朱沆郎君欲与萧林石休兵止战，朱沆郎君心里要没有数，问我一个只是听命行事、却无资格知闻谋略的武夫能抵什么用？”徐怀摊手反问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却是一直在向大人言语的，朱沆心胸气度皆佳，王禀也乃越之良臣，但我们真正所要看重的，乃是徐怀，而徐怀也非王禀、朱沆所能制也！”陈子箫说道。
萧林石、石海、撒鲁哈等人这时候才知道徐怀真正的身世。
所以萧燕菡的咬牙切齿，石海、邬散荣、撒鲁哈都不以为意。
“徐怀对西京之形势，实要比我们想象的更为了解，”陈子箫说道，“他放我与郡主回来，我也如此问过他。他说萧辛瀚定然想着大人与石海将军即刻率部去守应州，而只要大人与石海将军去守应州，萧辛瀚还不放在他眼中，他也可以顺便帮着做一些我们此时还不方便做的事情……”
“既然朱沆郎君能为数千不堪造就的溃卒担这么大的干系，想必萧林石也应该是个有心胸、有担当的人物，”徐怀说道，“最迟明晨就会有回信，朱沆郎君还是要熬过今夜，将溃卒稍稍整饬起来，不能叫蕃兵太看轻我们。要不然的话，就算萧林石有意网开一面，我们上万兵马从金城、怀仁乱糟糟借道而过，这两城的守军也极有可能会忍不住出来进攻我们的……”
而在契丹，众人观念里的血统论更为根深缔固。
……
将晚之时，天气晴朗起来，朱沆站在山梁之上，眺望彤红色的夕阳远远卡在远峰之间，将瑰丽的色彩抹到积雪的群山之上。
刘世中、蔡元攸、葛伯奕、葛怀聪他们不会理会徐怀这么一个小角色。
萧林石此时可以调用人手异常的充裕，武周山外缘距离大同城北门又近，这会儿工夫已经在溪口建成百余丈长的木栅墙，恰好挡住他们出山的口子。
“我追随大人半生，也可以说是识人无数，但此子从头到尾将我操弄于股掌之间，非我所能度，似不能以野心一概论之！”陈子箫说道。
石海看向回来后就沉默寡言的萧燕菡，问道：“郡主，你怎么看徐怀这人？”
“我们即便愿意网开一面，但你也清楚西京现在什么局面，萧辛瀚又岂会甘愿？”石海没有再理萧燕菡，而是问陈子箫。
面对撒鲁哈的质疑，陈子箫只是哂然一笑，对萧林石、石海说道：“倘若契丹正值盛时，我一定会劝大人、石海将军不惜一切代价除之，以免日后成为我契丹大患，但现在这状况，只能说另当别论！”
同时朱沆的士臣身份以及县马及侍中之子的出身，也得下面的将吏认可。
徐怀目前名义上也是得朱沆授权，辖管监军使院卒、督战队及解忠等三营将卒。
撒鲁哈、邬散荣以及石海面面相觑，心想郡主定是受了侮辱，才怀恨在心。
当然，草原部族间的争斗，要远比中原更为频繁，妻女为敌部掳掠受欺辱是惯有的事情，然而草原上人口稀缺，而妻女即便大着肚子赎回，日后有所生养，也常视作自家子嗣养育。
总之徐怀绝不会对外承认他在捉住陈子箫、萧燕菡时，就已经洞悉他们的身份及密谋，却没有及时禀知都统制行辕，甚至连朱沆、王番、王禀他们一起瞒住。
“啊，哦，问我？”萧燕菡愣怔过来，磕磕巴巴好一会儿见大家都盯着她看，咬牙恨道，“这狗东西杀了才好！一定要千刀万剐，才解我心头之恨。”
萧林石乃是太祖八世孙，其自三世祖之后就世袭丰州，石海、撒鲁哈以及邬散荣，以及韩伦、韩路荣等人都是世居丰州，可以说是萧林石这一脉的家臣——他们对靖胜军、王孝成的印象，即便过去十数年了，也是难以磨灭。
他们将罪责推到徐怀头上，能推掉多大的锅？
工辎营及散兵营的大半兵卒逃出城前，都将兵刃铠甲丢弃掉，这时候不能指望他们还能上阵作战，却不能在突围行军时，还松松垮垮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