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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客人。”附近传来一个声音,将陆林北吓了一跳。
“我甚至不敢相信这真是甲子星。”
“你为什么会启动,我并没有召唤你。”
崔筑宁正在休息室里等他,果然露出似有深意的微笑,好像掌握了对方某种秘密,“这一觉睡得怎么样?”
陆林北第一次认真思考“融合”这个问题,又一次想到“大势所趋”这个词。
“你说吧。”
陆林北也望向窗外,街上的行人很多,观察一会,他说:“健步如飞的老人应该是融合人,步履蹒跚的应该还没有改造完成,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年轻人?”
“记住你的使命。”深眠舱的温柔女声提醒道。
从壁龛里走出一台机器人,与经纬号那些外形奇怪的服务机器人相比,甲子星机器人在外形上更接近人类,有头,有身躯和四肢,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三左右,身材极瘦,细手细脚,脑袋圆圆的,上面没有五官,而是一块高分辨显示屏,现在出现的画面是几行文字选项。
“是的,到时客人可以选择保留设置或者删除设置,如果保留的话,客人下次入住,仍然可以叫我相同的名字。”
一群移民排成几行拍照,带头的是一名中年女子,不知是兴奋,还是天生如此,说话时有些声嘶力竭,“告别病痛!迎接新生!与过去最后一次合影!老王先生,请往左边挪动一些,再一些,好,宋女士往前站,对对……”
相隔三年零几个月,甲子星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陆林北一点也认不出来,恍惚间,他觉得这里更像是经纬号太空城。
陆林北与崔筑宁在餐厅用餐,很快就被吵到连正常交谈都很难,于是匆匆吃完,各回房间。
陆林北再次醒来,挣扎着起身,默默地用头撞墙——这是深眠舱系统向感觉不舒服的乘客提供的选项之一,陆林北第一次采纳,墙壁柔软,撞上去并不疼。
陆林北第一次来甲子星时,城镇里充满酒鬼,但是那时融合技术还在小规模试用阶段,大批移民在接受改造之前刻意放纵,可现在,融合已成为常态,城里的酒吧、店铺依然鳞次栉比。
这些移民几乎全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有男有女,衰弱的身体难掩内心的兴奋,叽叽喳喳地聊天,像一群出游的中学生。
陆林北微笑道:“承认大势,并不意味着就要遵循大势。”
“哈哈,大家都这么说。上车吧。”
“有这样的人,但是不多,整容项目在甲子星不受鼓励,所以咱们看到的年轻人,绝大部分是真正的年轻,全都来自外星,占比大概是百分之三十,可能是他们比较喜欢逛街,所以看上去要更多一些。”
“这座城里的居民不全是融合人吧?”陆林北说。
“大势所趋。”陆林北小声道。
一辆大型客车载着代表团全体成员奔往下榻的旅店,一路上,陆林北越看越惊讶,甲子星的城市建设突飞猛进,他多少能够料想到,可街道两边生活气息之浓厚,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房间很大,有一张床,靠窗的位置摆放着桌椅,剩余的空间依然不少,陆林北能望见楼群中间的一处小广场,那里站着一群科学家,正兴高采烈地交谈。
“改造身体消除病痛的口号真的很有吸引力。”崔筑宁感慨道。
“客人不碍事,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来通知客人一件事情。”
崔筑宁连连点头。
肩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陆林北居然有一点羞愧。
他们还得乘坐地空飞船前往甲子星表面,官方人士享有一定的特权,无需排队,直接登上最近的航班,不到两个小时,降落在地面的港口。
“必然往往以偶然的方式呈现,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概率,也可以理解为宿命,无论怎样,你将要接受它的到来。”
绝不会这么简单!陆林北想,羞愧之心尽去,对自己将要执行的任务反而兴奋起来,他想知道真相,想看到甲子星隐藏最深的秘密。
“我被更深层次的系统所启动。”
在他的想象中,以及他读到的一些报道里,甲子星上全是没有感情、没有生活的融合人,一切按需分配,连钱都很少用到……
“你好……该怎么称呼?”
“更深层次,听上去很酷。如果碍事的话,我可以离开。”
崔筑宁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只字不提任务的事情,陆林北也不提,回到房间里默默地坐着。
崔筑宁望向窗外,“单凭外貌,你能判断哪些是融合人,哪些是普通人吗?”
“更深层次的系统。再见,客人,需要我的时候,请说‘五号’。”
两人的房间挨着,随时可以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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