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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潘龙专心学习“从心所欲”,每天至少要花十五六个小时坐在那片树林之中,力争在纷乱芜杂中抽出真我,又能够让真我顺利回归自身。
但这次,他并没有走山路的意思,接连几掌,让自己飞得越来越高,高过了云层,在山峰之上、云层之中,一路向北滑翔。
直到她的身影已经远到完全看不到,他才转身向着另外一边走去。
毕灵空摇头,正色说:“我儒门讲究端心正意,怎么会玩改头换面那一套?”
“融入世界,就意味着失去自我,差不多也可以算是死了,这种状态还能有好的作用?”潘龙好奇地问。
“记得当初在终南山中,面对一只类似的凶鸟,我和阿风两个人吓得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敢睡。但今天,这只鸟看起来比上次那只更加凶恶,但最后却是它自己跑了。”
对如今的他而言,世界上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天险”了。
“那儒门有变化之术吗?”潘龙问。
到下一个镇子上,结清了雇车的钱,他干脆又换回了“独行刀客阿飞”的装束,对照地图确定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方位,直接朝着益州的方向翻山越岭而去。
于是他找了个条件很好的酒店,好好休息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打扮得像个富家公子一样,雇了辆马车,朝着北方益州进发。
否则,大家江湖再见,自己还是个无名小卒,岂不是丢了“义乌传人”的面子?
“你想要学变化之术?这个需要比较高的基础,你现在可能学不了。”毕灵空说,“以你现在的情况,大概只能学变男变女、变老变少、变美变丑那些。至于变鸟变鱼、变风变云、变山川江河、变日月星辰……那些都需要很高深的修为。就算是我,顶天了也只能变成一座山一条河,或者变成天上一颗星星,你让我变成太阳月亮,我暂时也还做不到。”
大概,只有那些高耸入云的奇峰绝壁,才算是稍稍有些麻烦吧……
如此这般走航空路线,总算是避开了云州那九曲八弯的道路,只用了五六日的时间,就抵达了云州边境,又看到了形如人手的五指山。
潘龙犹豫了一下,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潘龙坐了两天的马车,才发现这个情况。
潘龙急忙下降,绕了两个圈子,落到地面上。却见是一只三头独爪的大鸟,在狂风黑气之中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潘龙一边感叹,一边赶路,心情畅快。
她摇摇头,很是萧瑟地说:“文二曾写诗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赵大批评说‘兴总归比亡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然后文二反问‘你愿意当狗活着,还是愿意当人死去’,赵大无言以对。我当时也觉得文二说得有道理,可现在回头看,其实对于斗升小民来说,与其当人死去,或许还真是当狗活着比较幸福吧?”
从真我的角度观察世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真我看万物,会擦去一切的掩盖,直指万物的本质。虽然树林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乍看上去没什么分别,但在真我的目光中,万事万物都在散发着细微的光芒,那光芒便是它们本质的体现。
潘龙点头:“如果因为会祸害苍生就放过恶棍,那只会让后来者有样学样。所以无论代价多大,都一定要将邪恶消灭,唯有如此,才能震慑后来者——就像是盗匪挟持人质,决不可跟他们妥协,哪怕是会连累人质,都一定要将盗匪抓住!”
潘龙站在原地,看着她飘然远去,久久驻足。
红尘漫漫,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只要大家都能安好,将来自然有江湖再见的一天。
毕灵空叹了口气:“还能是怎么回事?大厦将倾,大夏皇朝快完蛋了呗。”
人在空中,展开衣服作为滑翔伞,他宛如一只巨大的蝙蝠,朝着北方一路滑翔。当高度下降的时候,他就朝着下方拍出一掌,借助掌风的力量让自己再次上升。
“从心所欲”的修炼,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潘龙哈哈大笑,收起刀,扬长而去。
要不是毕灵空始终小心看着,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一发现他有精神涣散的趋势就立刻将他弄醒,只怕他早就已经失去自我,成为整个世界的一部分了。
这种修炼相当的枯燥,但他却觉得很有意思。
毕灵空喟叹许久,神情一肃,说:“但就算如此,我也要努力与大夏皇朝为敌,为儒门复仇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天经地义的。就算会死很多的人,就算要殃及无辜祸害苍生,那也是因为大夏皇朝自己不肯赎罪,错在它,不在我!”
她感叹说:“变化之术看上去只是个玩闹的游戏,但骨子里面却是对自身修为的印证。有多深的修为,就能变成和自身差距多大的东西,一点水分都掺杂不得。”
回忆往事,潘龙不由得有些感慨。
潘龙为之肃然,正要赞叹两句,她却又说:“不过变化之术算是我们妖怪的本行之一,我当然也是会的。当年阿赐等不少人都跟我学过这个。变来变去实在是太有趣了,就算被夫子批评,大家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虽然放了任风涛好久的鸽子,可寻宝这种大事,花个两三年时间准备,怎么看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潘龙点头,问:“你要走了?”
短短的两天时间,他就穿过了云州北方益州南方那一片连绵陡峭的群山,看到了从益州南部蜿蜒向东,如同巨龙趴在地上的通天江。
思考了好一段时间,潘龙突然心头一动。
“谁知道呢?”毕灵空笑了,“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个月,也许三五年,也许几十年……也许——”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惊讶地问。
潘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那鸟见他落地,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他周围盘旋了一圈,发出尖利嘶哑的叫声,听起来就觉得是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