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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孟遥指路,开了十来分钟,到一家餐厅门口停下。
丁卓点头,“这话很有道理。”
丁卓盯着她,“你辞职,是因为这?”
车开到小区,将孟遥送到楼下。
丁卓说:“旦城冬天冷,不比邹城,你以后出门记得带条围巾。”
还有一半,她应该不愿意说。
他们一起相处的时候,总在餐馆或者车上打转。饭吃了那么多回,似乎每一回也不尽相同。
吃完丁卓要买单,被孟遥拦下。前几次吃饭都是丁卓付账,几回下来,总觉得欠着他,不还不行。
孟遥看着他,“令尊没争取抚养权吗?”
门口就有停车位,下了车,孟遥领着他进去。
孟遥轻笑,“……那可真看不出来。”
丁卓便说:“说句公道话,还是邹城的东西好吃。”
“直接吃也好吃,小时候自己家里磨豆腐,我妈做的豆花,似乎就是这个味道。”她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很是斯文。
丁卓笑一笑,“小时候跟人打架。”
孟遥坐着,几分局促地看着他拇指转了两下打火机上的小砂轮,打火机喷出一小丛红色火苗。
丁卓“嗯”一声,伸手摸过香烟和打火机。
“收到过恐吓电话,有几次也差点被人雇来的地痞流氓堵在家门口……干这行总要有点觉悟。其实,这些遭遇倒没什么,让人失去信心的,是很多东西你做出来,却不见得能报。有政治红线,有资本利益……现在形势更严峻,多少同行被渗透收买,新闻造假,恶意引导舆论,操纵议程设置,干起来得心应手……”
“你们老师还家访?”
不在这儿,那自然是在不属于这儿的某个地方。
这反应,完全不是孟遥预想中的反应,他应该是客客气气地,同她说“不客气”。
“我爸起的,‘君子卓尔不群’。‘不群’属姓岳的那位最有名,我爸就只能给我用‘卓’这个字了。”
丁卓笑说:“那就等筋疲力尽,到哪儿是哪儿吧。”
下车前,孟遥特意又向他郑重道谢。
“那时候幼稚。”
一顿饭,他们边吃边聊,吃了快一个小时。
孟遥神情一敛,现出几分歉然,“……是,我们很知道民众想看什么,所以我们就把他们想看的做到好看。医患对立,这种话题能炒起热度,每天全国各地多少的医疗事故,只要揪住一起,炒作一番,一段时间曝光和流量就不用愁了。”
孟遥怔住,忙说,“啊……是,有一回闲聊听她提过。”
她一手提着包,脚步有些仓促地往里走去,没敢回头去看。
孟遥笑说,“这就别谦虚了。”
孟遥笑一笑,“太平洋倒是很大,可一辈子也到不了岸。”
丁卓一顿,“这也是曼真跟你说的?”
过了很久,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孟遥筷子顿了一下,“说起来……我印象里,没在老家碰见过你父亲。”
楼下,车还停在那儿,黑色车顶,沾了一片落叶。
孟遥又递过去米饭和一碟辣酱,自己同样拿了一式三份,给丁卓做示范:她先往米饭上面舀了一勺豆花,然后舀小半勺的辣酱,小拌一下。
丁卓有些意外。
一席饭,吃到后来,话题就零零散散,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推开门,寒风扑面,湿冷的空气只往脖子里钻。孟遥有点冷,缩了缩肩膀。
“直接吃?”
她觉得这话好像有点耳熟,想起来似乎是丁卓说过一句类似的。
他发现,跟孟遥聊天,有一种让他觉得放松的节奏,不管他说什么,她能接上,还能再给他抛回来,打羽毛球一样,有来有往。
没一会儿,菜端上来了。
孟遥把菜单筛了一边,点了几道自己常吃又觉得不错的。服务员拿走菜单,她端起兑了柠檬片的温水喝了一口。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走?
“嗯,成绩差,脾气也躁,谁要是惹我,我也不跟人讲道理,直接上手招呼。”
“哦,”丁卓神情平淡,“我爸妈在我读初中的时候离婚了,我爸再婚以后,一直住在羊城。”
没一会儿,车里的温度就升起来了。
丁卓看她一眼,等上了车,把暖气开到最大。
孟遥也笑了笑。
旁边架子上摆着一支白色细颈的瓶子,里面插着几根枯枝,就这样放着,也很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