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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一下,去了另一侧,再爬上床。
柳逾白的轻微笑声拂在她的鼻尖,得寸进尺地追问她:“多早?”
潘兰兰很是厌恶柳逾白,却又不得不相信他的眼光和能力,他都看好的项目,她没理由继续怀疑,就一咬牙,玩了个大的,抵押了大部分的资产,一把梭哈。
潘兰兰憋红了脸,“逾白……”
在他手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只印着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里头花花绿绿的,她突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他们终于足够的、足够的亲近。
这一回,潘兰兰不知道被谁说动了,也想乘上郑家这艘大船。但自去年起,就陆陆续续传出风声,说郑家得罪了上头的人,恐怕很快将被清算。传闻归传闻,郑家的出海项目还在风风火火地筹备之中,叫人虚虚实实地看不透彻。
她当真凑拢来在他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小声说:“你不赶我走,我就陪你一辈子。”
柳逾白冷笑一声,微微仰了仰头,“我一个泼皮无赖的商人,您不必跟我来道德绑架这一套。对您没用的,对我也没用。您是个背信弃义的主,您儿子也不遑多让,这才是一脉相承的父子亲缘,实打实的柳家人……”
“跟您说实话,我高一那年回到您身边来,等的就是这一天。当年您身无分文,我外公外婆变卖了家产支持您拍电影,您非但不感激,还折磨了我妈那么些年。您该想到,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跟您算的。”
他实在不是自我沉湎的性格,回首这十几年,虽有些唏嘘,但也说不出更多了。
“嗯。”柳逾白眼也没抬。
梁司月搂住他的手臂,恨自己嘴拙,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低声道:“你只是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她声音隐约的发涩,因为心疼。
就像不知道,今早的这场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柳逾白决心推她一把,自己也做出要跟投郑家的架势,煞模煞样地调研了好几个月,把这事儿做得跟真的一样。又故意藏头露尾,一点也不招摇。
梁司月严肃且较真的神情:“我真的会等你,你要早一点回来。”
没人拦他,也没人敢拦他。
便伸手,反将她抱紧了,下巴顶在她肩窝处,轻笑一声:“还不困?睡觉。”
偶尔抬眼,看见窗户外头还在飘雪,而这房间里却温暖极了。
对此,柳文藻是知道的,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潘兰兰亏了好多个影视项目,但终归钱不算多,小打小闹的,就由她去了。
良久,柳逾白叹了声气,“是啊。”
潘兰兰知道,现如今她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去求柳逾白,求他放她一条生路。
她有点进退不得,在浴室门口站着,直到柳逾白抬起头来,“还不过来?”
她依稀记得自己许了愿望,说起来很简单,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有一天,可以离他近一点。
整个客厅里静得可怕。
柳逾白靠坐在床上,手里端着iPad,似乎也已经洗漱过了,发梢几分湿润。
上了车,柳逾白车窗敞开着,手臂搭在那上面。
如今,国内的市场业已饱和,出海未必不是明智之举,且郑家一直扬言已经弄到了博彩的执照。业内都知道,博彩才是无本万利的纯暴利行业。
风刮进来,手里那支烟都燃到了尾,他才回神。
他自嘲一笑,“这事儿办成了,心情也就那样。”
算了,挺好的,挺“梁司月”的风格。
……
柳文藻气得脸都白了,“我倒宁愿没生过你这样狼心狗肺,连家人都算计的儿子!”
潘哭诉求饶,又说柳逾白是故意做局引她上钩,这一波釜底抽薪,是在报复呢,报复她当年做的事,也报复柳文藻本人的背信弃义。
柳逾白神色丝毫未变,甚至未曾垂眼往溅湿的裤腿上瞧一眼,只笑了一声,短促极了,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向柳文藻。
“家人?”柳逾白跷腿坐得闲散,也因为是刚喝了酒,让他在旁人眼里,显得很是玩世不恭。他笑说,“您指潘姨?您提没提前问过潘姨,拿没拿我当家人?”
柳逾白笑说,要紧什么,有些人注定亲缘浅薄,这事儿强求不来,他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于心无愧罢了。
这牛皮要是其他人吹的,大家就当个笑话一哂而过。但郑家不一样,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大亨,旗下除了酒店,在全国还有超千家的购物综合体。
潘兰兰趁势地顺杆爬,向着柳文藻,楚楚哀泣,“我何曾没把逾白当家人,也正是信任他,我才……”
梁司月还要开口,他制止了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梁小姐,废话这么多,不如你亲我一下来得实在。”
柳逾白笑了,颔首, 允诺她, 事情一解决,他立即回来。
柳文藻摔了杯子,情绪顶到了头,可立场和道理,一样也不占。他气得目眦欲裂,狠狠地瞧着这逆子,偏偏再也放不出一句狠话,手指哆嗦,指着他鼻子:“滚!”
结果一查账,才知家底都被潘给败穿了。
梁司月懒得理他,自己将被子一圈,坐在床上,托腮看着外头细细飘扬的雪花。
潘兰兰住了嘴,脸涨得通红。
她几乎没有犹豫,奔回到床上去摇搡着柳逾白:“下雪了!快起来看!”
柳逾白只觉得她声泪俱下道歉的模样实在令人生厌,他从来不打算听她的道歉,这一回打蛇七寸,叫她永远翻不了身,才是他的本意。
这项目吹得天花乱坠,说要在东南亚某地,从零造起一座集旅游、餐饮、酒店、博彩于一体的娱乐城,概念对标澳门或者拉斯维加斯。
“……不知道。”
听见旁边柳逾白笑了一声,不无揶揄的意思,她不说话,离他老远地躺下来,拉被子盖过了脸,只将眼睛露在外头。
话音未落,柳文藻骤然抄起面前的杯子,径直朝着他跟前砸来。
刚要上车,潘兰兰匆匆地追出来了,急切的声气:“逾白。”
可最近柳文藻打算自己投一部片子——他这些年审美僵化,又不肯放下身段接接地气,电影拍烂了好几部,让业内制片人对他失去信心。最近得了一个好本子,拉了好久的投资,经费也还是差一大截,只好自己顶上。
柳文藻强抑火气,问柳逾白,这事,是不是他在从中作梗。
第二天早上,梁司月是被清晨的光线打搅而醒的。
梁司月难免的会想到第一回 来柳逾白家,也是下雪的天气,是那一年的初雪。
柳逾白笑着站起了身,“不打扰您跟潘姨了。”
过了片刻,她感觉到他放了iPad。
他便提出,她分散于这圈里各处的股份,全都以起初的购买价转售给他。往后,守着现在这点儿家底安分守己,别继续兴风作浪,他就饶她一条生路,不再赶尽杀绝。
柳逾白冷笑一声,“不满意?我愿意跟你做这笔交易,已经是看了周洵的面子。”
柳逾白哭笑不得,“哎,你……”
可笑,潘兰兰这样一个人,竟生得出周洵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