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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陪你吗？”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桥底下的河里满是游泳嬉闹的孩子，笑声响彻云霄。谭如意漠然看着，只觉得那笑声离自己非常的远；下午的日头十分灼热，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出一丝暖意，尘世的一切，也仿佛离得非常远。
谭如意含笑点头。
沈自酌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挂了电话，谭如意将眼睛抹了一把，站起身抬起鞋尖将水泥地上洇开的泪水擦掉了。不想回去让谭爷爷见到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起身朝桥边走去。
沈自酌笑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案沿，身体向前探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沈自酌往她正在批改的作业本看了一眼，“还剩多少？”
唐舒颜虽然说了要跟沈自酌坦白，可直到谭如意的学校放暑假了，都没有丝毫动静。谭如意偶尔听沈自酌提及，说唐舒颜出院后就一直在家休息，之后回了趟老家，也有好一阵子没去公司了。
然而话音刚落，谭如意才想起来户口本并不在自己手上，她读大学的时候，户口跟着迁去了学校；但毕业之后，又迁回了原籍。如今还放在家里，得回去一趟拿过来。
谭爷爷说：“没事儿，咱们去补办一个！”
沈自酌笑起来，“幸好你没有看过我的作文考试，谭老师。”
谭如意知道他是说领证的事，点头道：“有的。”
谭如意眼皮颤了一下，没作声，脸颊却烧灼起来。
谭如意心里也是一沉，掏出手机来拨了号码。刚一接通，谭爷爷将手机抢过去，“户口本放哪儿去了？”
谭卫国哈哈笑起来，“那不行，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证还没领呢，就六亲不认了，要真领了证，成了名正言顺的沈家人，您和我都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然而谭如意那张户口簿上的业主是谭卫国，去户籍管理处打听过了才知道，即便要补办，也还得谭卫国出面，或者让他出具委托书。
谭爷爷强忍怒气，“赶紧给我送回来，如意要跟小沈领证。”
谭如意顿时觉得平衡了，“这就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一百二十分。这还是在老师的逼迫之下背了一个月的余秋雨的结果，”
从户籍管理处出来，谭如意浑身无力，屈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埋在臂间，想哭却哭不出来。
沈自酌似乎也不好意思，拳头遮着嘴轻咳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
谭如意不由顿下来，过了片刻，那身影已到了跟前，将她一把抱住，抱得很紧，仿佛肋骨都要被他箍断了。
“你好意思说，你有当爸爸的样子吗？赶紧给我送回来！”
“我知道的。”
站了一会儿，晒得头晕，谭如意在桥墩下寻了一处阴凉的石墩坐下，沉默坐着，直到日光西斜，夕阳将西边暗蓝的天空染透，泣血一般。嬉闹的孩子一个一个回家吃饭了，天色一寸一寸暗下去，河畔的民居渐次亮起了灯光。
谭如意扑哧一笑，“那你高考语文多少？”
谭如意抽抽搭搭地将事情讲了一遍，沈自酌那边沉默下去，过了片刻，沉声开口，“你等着我。”又十分懊恼，“早知道跟你一起回来。”
谭如意跟马老师商量调了课，第二天一早就回家去了。她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同谭爷爷提起户口本的事。
学校正式放假，过了两天，之前同马老师商量的少年宫的补习班开始上课。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谭如意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自酌打来的。她咬紧嘴唇，犹豫了一瞬，伸手掐断了。
他今次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衣袖挽起来，露出手臂利落的线条，倾身向前的狡黠模样，哪里像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谭如意想到上回同他一起伏案工作，似乎就是在那时，埋下了今日的伏笔。
沈自酌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谭卫国的，否则为什么他总要事事与她作对。二十多年来没过一天喜乐的日子，好不容易摆脱了泥沼，却又在最后一刻，被他一把拉回了地狱，谭如意捂着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滴在跟前的水泥地上。
“好，你就知道小沈这孩子办事踏实。”当即站起身，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将中间的抽屉拉开。
“不多了，还剩五本，马上改完。”
谭爷爷气得要命，“嘿！你以为没了你，他们还领不成这个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