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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朗坚持道:“师叔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师叔若不嫌弃,回京城后,谢朗愿带师叔四处走走,到处——”
“小妹——”
转眼间,羽青又出现在面前,他的眼睛仿佛沾染了血水,手持利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薛蘅飞快将饭喂完,替他换过干净衣裳,象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远远坐开。谢朗踌躇片刻,跟了过来,郑重地看着她,轻声道:“多谢师叔。”
薛蘅猛然回头,怒道:“住口!我薛蘅从来不会,也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听明白没有?!”
他忽有一种冲动,想将她身上笼罩着的那层薄雾拨开,将薄雾下的人,看个清清楚楚。
谢朗没听清她说什么,笑道:“羽青杀了我军不少弟兄。义兄若知道他是死在师叔手中,一定会上表替师叔请一大功。将士们也会视师叔为大英雄,啊不,英雌!”
可当他已忍无可忍之时,她用布条将双眼蒙住,从松树后面,一步步走出之时,他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无地自容。谢朗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词所蕴含的酸楚之意。
想起薛季兰慈爱的目光,谢朗心里顿时柔软了一下,他在薛蘅身边坐下,轻声唤道:“师叔!”
谢朗话未说完,怅然若失。
谢朗哈地一笑,又叹道:“羽青一生以箭杀人无数,最终死在箭下,也是报应。”
“是,师叔也听说过义兄?”
谢朗呲牙咧嘴,“当然想。”
见她还是那阴沉的脸色,他一个寒噤,又迅速转过头来。
薛蘅的面色十分平静,浑然看不出昨晚梦魇时的惊恐哀怜模样,她步子也迈得很大,道:“袖箭正中心口,便是他师父云海老人再生,也救不活他。”
她点燃火堆,解开谢朗臂上的树枝和布条,仔细看了看,声音略带喜悦,“还好,没化脓。”
凄厉的嘶声吓得他跳了起来,却见薛蘅仍然双目紧闭,她的手紧揪着胸前的衣襟,似是无法呼吸,又似要挣脱什么。
当她黑着脸转过身去,消失在一颗大松后面,他又有些害怕,她会将他一个人丢在这茫茫森林之中。
“不!”
薛蘅嘴角微扯,“裴无忌名满天下,我怎会不知。”
“那就闭嘴!”
薛蘅似被青草绊了一下,趔趄了一下,站稳后,她忽然加快脚步,将谢朗远远抛在后面。
之后的一整天,他的耳边,只有林间的风声和鸟声。可就连那鸟叫声,他都听着象是小黑发出的嘲笑。
薛蘅没有听他的夸口,将那黑臭的草药轻轻敷上。谢朗吸了口凉气,嚷道:“师叔,这是什么药?太麻了,受不了。”
听到她终于再开口和自己说话,谢朗心情马上平复,嘿嘿笑了声,道:“我年轻,底子好。想当年,我中了羽青一箭,也是——”
薛蘅道:“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谢朗却忽然眼睛一亮,笑道:“师叔,以后我介绍你认识红菱妹子吧。她是我义兄的亲妹妹,天下第一等豪爽之人。”
谢朗暗暗得意,趁热打铁,“义兄曾经谈起过师叔,说什么时候能认识一下天清阁阁主,切磋一番才好。红菱在旁边听见了,笑道一定要带上她,不然她就将义兄的胡子全部揪下来,塞到灶膛里烧成灰。”
黄昏的春风,一阵软似一阵,让人涌上甜蜜的倦意。伴着这风,伴着云雀渐低的鸣叫,夕阳也一点一点,沉入苍翠的山峦。
一想起自己脱口而出后,薛蘅那能拧得出黑水的脸色,他几乎以为她当时要遏止不住怒气,将自己斩于剑下。
他不敢去看薛蘅的脸色,只能低着头慢慢往前蹭,即使偶尔跌倒,再没力气,也立即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再让薛蘅施以援手。
“嗯,义兄比红菱大了二十多岁,他们的爹娘又都不在了,他自然十分疼爱这个幼妹。依我看,红菱的性子,多半是被他宠出来的。”
谢朗看着她那难得一见的笑容,心中欣慰,口中道:“是啊,义兄也说她是性情中人,很为她的婚事操心,生怕她太过直爽,嫁不出去。”
“娘——”她在喉间模糊地喊着,如同失群的羔羊,咩咩哀啼。
喘气声却是真实存在的,他缓慢转头。不远处,薛蘅黑色的身影靠着树干颤抖着,如同在寒风中瑟瑟飘摇的秋荻。
所以这满山美景,看在他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悲凉和自伤。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谢朗没话找话,努力想引薛蘅开口。
“师叔,你说,羽青真的死了吗?”
他凝视着她的面容,再也不见白日的严肃、冷漠与清古,眼前的,只是一个被噩梦纠缠着的苦人儿,只是一个唤着亲人的普通女子。
不知是不是双臂疼痛,他睡得很不安稳。梦境快速变幻,一时是在战场拼死搏杀,一时又回到了六七岁,仍在尚书府的后院爬树掏鸟。
薛蘅面带薄怒,道:“兵者,诡也!”
谢朗边走边说,没有注意到,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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