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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没过胸口，透心凉，她一入水就打了个寒战。
也没想到，有这么些人，拼尽全力，去救人于水火。
“那你要休息会吗？”
临时安置点在高地。
“傻了？”沈亦欢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很喜欢这么叫她名字，硬邦邦的，没什么情绪，又好像压着难以言喻的火气。
“找我？”陆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她在两年多前就认识陆舟，他来医院处理伤口，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背后的纹身。
水流很急，走路都费劲，沈亦欢抱着脸盆往救援船方向过去。
男人看她一眼说：“你也上来。”
“她再晚几天。”
沈亦欢心口一动，心里忽然跟糊了层蜜似的。
“我不放心。”他说，语气很平静，“你那份我替你来。”
“哦。”她点点头，避开枯叶踩在泥土上。
她没逞强，被男人拽上了救援船。
但能感觉陆舟是在压着自己的脾气的。
何粲看着俩人往外走的身影。
然后往陆舟身后的沈亦欢看了眼，沈亦欢冲她轻轻点了下头。
通往旅店的路需要走过一个高坡。
他们下船，分头行动。
她这才刚缓过来呢怎么能不喘气。
“附近有旅店，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沈亦欢却觉得，他的吐息都近在咫尺。
陆舟：“应该不会。”
是要让她憋死吗？！
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竟然连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高地，车辆没法再前进，已经到了洪水区。
直到那天晚上，她经过寝室走廊。
可当他看见浴巾底下小姑娘的脸，这气便又瞬间消了大半。
陆舟没说话，沉默盯着她，唇线绷直，昏黄而暗的光线遮住他半边脸。
只是，他的欲望，他的热烈，他的柔情，全是属于一个人的。
他是生气的，气她不管不顾就跑来这里，万一出事了……那种万一他连想都不敢想，一想起来就整颗心脏都痛的抽搐。
沈亦欢在门口领了一条大浴巾披在身上，放下马尾擦了擦头发，随即又是一个喷嚏。
隔了十分钟，陆舟走过来，手里拎了一个热水瓶，在她面前站定。
沈亦欢埋着头，吸了吸鼻子，莫名其妙的委屈：“干嘛。”
“何粲也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她不满。
将浴巾拉过头顶，埋在里面，接通电话，是顾明辉。
沈亦欢低头，才发现刚开始只到胸口的水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碰到她的下巴。
沈亦欢原本只是来找陆舟，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便明白了，陆舟哪有时间接她电话。
“喂？”
“你能不能听点话。”他说。
等会儿！？
他已经一整天都没有睡过觉了，从上一个夜晚忙碌到现在。
继续往上走。
外来人员不能随意进入，秦筝给了证件说明来由，才被放行，被消防员带领着往重灾区深入。
她脸上沾着些泥块，已经干涸了，在脸颊上裂出几条细纹，在苍白的脸颊上，竟然把五官染的惊心动魄。
“有一点。”
伊犁、阿克苏等地发生暴雨、冰雹天气，引发了洪水，已经造成了数人死亡，农作物更是遭到大面积受灾或绝收。
泥泞又湿滑，铺满了枯枝落叶，还有许多纷乱零散的脚印，向上的向下的。
她扯下头顶上的浴巾，抬眼，穿过人群，就看到再熟悉不过的人影，陆舟。
周围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们，家园被洪水冲毁，有人受伤，有人哭泣，有人晕倒，目光所及皆是狼藉一片。
居高临下的看她：“走。”
她才后知后觉的慌乱起来。
“秦筝姐。”她抬头。
忽而自嘲的勾唇。
何粲笑笑，摇头：“应该的。”
何粲才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冷漠疏离，没有任何欲望的模样。
“我买了明天过来的机票，你一会儿把你现在的地点发给我。”
“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严重洪涝灾害导致居民房屋倒塌，洪水泛滥，只剩车顶，到处可见流离失所的人们，电路正在紧急抢修，以防水中通电。
她把装着小婴儿的脸盆递给救援船中的男人。
沈亦欢张了张嘴，吃惊的说不出话，最后只打了个喷嚏。
沈亦欢轻轻收拢手指。
何粲也是湿的，手里捏着一个氧气瓶给躺在担架上的病患吸氧。
“你去那干嘛啊！你们工作还得冒这种风险？！”
跟船中众人一并送去安全点。
陆舟看她的模样就能判断出是什么情况，这里海拔并不非常高，加上之前在军营里已经适应过好几天，不会出现特别严重的高反，只是上坡路耗氧多的关系。
第二天，沈亦欢才知道昨天那突然响起的警报原因。
沈亦欢站起来，坐久了，腿麻：“去哪？”
沈亦欢闭上嘴，试着用鼻子呼吸，可那样供氧少。
“我这是高原反应了？”
她没有急着去找陆舟。
秦筝正在跟摄影师沟通后续拍摄问题，他们决定也要去灾区一趟。
看到陆舟把沈亦欢抵在墙边，以一种不容推拒的姿态，压着她，俯下身，呼吸急促，埋头在她白皙的颈侧。
沈亦欢突然想到什么，抬眼看了陆舟一眼，男人目光沉沉的，有幽暗的光，太阳穴边的神经突突跳动。
她没想到，这个世上，有这么些人，竟然连生存都要费尽全力。
而她也永远等不到他真正放下的那一天。
她整个人都挡在大浴巾里面，脚边的手机忽然亮了，屏幕上跳出来的字有些刺眼，沈亦欢愣着看了会儿，才伸手把手机捞进了浴巾里，放在耳边。
过了很久，他才说，又是一句：“沈亦欢。”
套上救援人员给的救生衣，在胸前系上死结，手机放进密封袋，挂在脖子上，踏进过胸口的洪水中，投入到救援的队伍。
大概是看了灾区这一片触动人心的景象吧。
她张了张嘴，又看到他身边的人，何粲。
他认真的说：“你别喘气了。”
沈亦欢：“我再过去看看。”
深入重灾区就没人管她了，大家都忙着救援，没空嘱咐她一个女人一句“小心”，何况也许大家都无暇去看她一眼，也没把她当成女人。
“明天？”沈亦欢愣了愣，“那茹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