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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骄绕过滑梯所在的沙坑，从滑梯另一边的楼梯快步跑到了最顶上。
他声线微颤。
“好。”
时药皱眉看她，“这把是我的，这把是给哥哥的。你和爸爸自己去拿。”
令时药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是男孩儿主动开了口——
紧随其后，一个泣不成声的女音传来——
或许对于这个世界，便如他父亲所说，他是那个不被欢迎的存在。
站在后面的戚辰怔了0.1秒，无奈地一垂眼，轻吸了口气追了上去。
“一”字根本没说出口，时药便嗖地一下迈出了脚步，飞快地往楼上跑去。
……
时药拉住戚辰，推开消防楼梯的门，“好了，我陪你去——”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戚辰对时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性已经再了解不过了，他只得认命，面无表情地扭过脸往楼梯间走。
“不不不，我都玩那么多次了，今天一定要看你滑一次。”女孩儿笑嘻嘻地回答。
他跑到游乐区的时候，正看见时药和戚辰站在长长的滑梯顶上，声音也远远的传过来。
除了戚辰和时药以外，没人知道那天夜里长滑梯下面的两个孩子说过什么。
“不见了？！”
“快，穿上，下楼！”
她皱起眉往前走了半步挡在戚辰身前，“松子，你别欺负戚辰。”
“……”
说完，她快步跑向玄关。
像是有人在她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又涨又涩，还说不出原因。
因为有你在。
到了一楼阶梯下面，时药把脚才上第一级阶梯，笑眯眯地扭头看和自己并肩的戚辰，“我喊三二一我们就开始咯。”
而在她和时药的视线里，戚辰缓缓抬眼，精致得近乎漂亮的小脸上看不到一丝冰冷之外的情绪。
男孩儿突然开口，声音微哑。
沈家父母对这一点了解最深，看时药的目光都不一样起来。
时药伸手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消防楼梯间的门，笑说：“从一楼开始往上跑，谁先到四楼算谁赢，怎么样？”
像是在暴风雪里走过无数长夜，汲取那冰天雪地无尽黑暗里唯一的一点火光和温暖。
时药立刻抬脚就要往那儿跟。
“……芳如？”
“那简单了！你就过去跟他说……说他妈妈让他回去一趟，然后你趁机带瑶瑶去玩游戏机或者去游乐场玩，反正不让他看见就好了！”
时药看着男孩儿身上半湿半干的衣服，又皱起眉，“你不冷吗？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捏住的只有空气，但又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
计划得逞的时药乐了，扭头跟了上去。
关慧说着，就连忙回卧室拿出来两件大衣，其中一件递给时恒——
戚辰最先反应，连忙蹲下身去看时药，眉拧成了个疙瘩：“你没事——”
沈骄点点头，“对，她已经去我家里了，所以我妈才把我赶出来玩的。”
沈芳如捞了个空。
戚辰反手攥住她的手，他的眼睫颤了颤，慢慢拢上。然后他俯下身，将冰凉的脸颊贴到女孩儿温热的手背上。
——
“不关你的事，你让开！”
“你怎么都不喘粗气的？”时药好奇地凑上来，“你不累吗？”
时药虽然没听懂沈骄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前面那一句她却太明白了。
“哎, 松子儿来了！”不知道哪个调皮的孩子喊了一声。
早他几秒到达四楼的女孩儿撑着楼梯扶手一边换气一边笑：“我……我赢了，你输了吧？”
时药被他推得直接摔在了这滑梯顶上的铁栏杆旁。
“是啊, 这几天瑶瑶一直都跟你家那个小表哥一起出来哎。我们喊她一起玩她也不怎么来，除非带上你家那个小表哥。”
须臾之后，房门被时恒打开——
“对对对，瑶瑶最近一直在跟你表哥一起玩呢，瑶瑶不会是喜欢你表哥吧？不过我也觉得他长得真好看，他——”
沈小胖儿抿了抿嘴，表情不太好看地收回了视线。
“那你——”
女孩儿吓呆了，看着自己的手，连疼都忘了。
“——戚辰！”
她只听见耳边一声惊叫，就意识不清地昏了过去。
“别，别换。”
一听女孩儿第一句话就是维护戚辰，沈骄气得胸口都快炸了。他直接甩开时药拦上来的手臂——
旁边几个小孩儿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那时候又不是去找我的……”沈小胖儿嘀咕了声，随后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看向戚辰，“那什么，姑姑来了，家里大人叫你回去一趟……好、好像是有事找你。”
“松子，改天见啊！”
“戚辰！有本事你跟我打一架！”沈骄气极，瞪向戚辰，“谁赢了，时药就——”
——
……从好久以前他就要拉时药玩，可时药嫌幼稚，说是小孩儿才玩的，从来没答应过他。
——
三个人都同时一懵。
女孩儿正歪着头看着身旁的男孩儿，笑得花儿似的灿烂。
坐在副驾驶的男孩儿眉眼间低沉郁结，神色漠然得近乎冰冷。
关慧担忧地坐在床边，而时恒靠在墙上眉头紧锁，隐约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沈骄因为气愤而有点嘶哑的声量很高，把上面的时药吓了一跳。她怔怔地扭过头低下眼看去，“……松子？”
时药说着，难能严肃地绷着小脸，换上鞋子快步跑出了门。
沈芳如也在这时向前一步，“对不起，戚辰，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急，芳如，我们都下去帮你找找看——这外面还下着雨呢，肯定走不远的，别担心啊！”
空气安静几秒，时药退回身，“啊，你是不是在憋气？明明脸都红了——没事没事，我不会笑话你输给我的，不用憋气啦！”
“恐怖怎么了？”关慧的声音带着点罕见的哭腔，“那也是为了护瑶瑶，你看瑶瑶手上这大口子、脑袋上这淤青！一不小心出事的还是她呢！”
戚辰微怔。
须臾之后，他慢慢攥紧了五指。
“不能换。”时药很认真地皱起眉，然后她又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男孩儿的手，“因为我要找到你啊。”
两人话语动作都戛然而止，怔愣地看着手拉手站在消防楼梯门外的时药和戚辰。
沈骄气极了，换上衣服转身跑下了楼。
时恒接过来，“没拿伞。”
躺在床上懵了两秒，时药才堪堪醒神，她皱着眉嘟囔着爬起来，捞过旁边闹钟一看——
他正要起身，便感觉自己握着的手的主人动了动，然后伞被放开，女孩儿慢慢环了上来，轻轻抱住他的肩，额头贴在她的头顶。
关慧还怔着，时恒反应过来，皱眉：“你帮不上忙，别捣乱了，回房间睡觉。”
“我可不是胆小鬼，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想办法把瑶瑶妹妹抢过来！”
尽管妈妈让她跟沈芳如问好，但她还是不想说了。
现在跟戚辰在一起，就不幼稚了吗？
“……”戚辰一言不发地看向沈骄，眉微蹙起，眼神冰冷得带着点戾。
……
戚辰的性格似乎越来越孤僻，但只要有时药在，他却多数时候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可以交流，甚至会笑。
时药在旁边听得一脸懵，戚辰却已经察觉了沈骄未完的话意。他眼神更冷，暴躁的情绪在心底里不安地搅动起来。
女孩儿的声音穿过冰冷的雨幕，到了他的耳边。
殷红的血瞬间溢了出来。
话没说完，小胖子自己先犹豫了。
时药犹豫地开口：“松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沈骄见状急了，扭过头去拉时药，“瑶瑶，你跟去干嘛啊——”
这天高万丈，地广万里，这无尽的长空与世界里，他好像没资格得到一丁点依靠和温暖。
戚辰没说话，也踩上了第一级。
时药：“……”
他的声音微微带哑。
“松子？”时药惊讶地问，“你怎么过来了？之前我去你家，你不是不来的吗？”
这样的念想，在他无意间听到父母说要帮戚辰转到他们班里时，彻底破灭。
时药被那长长的伤口和可怕的血泊刺|激得头晕眼花时，突然听见了耳边一声低哑的嘶吼，那声音仿佛已经不是人所能发出来的、带着发了疯的闷压在胸膛里的咆哮的余音。
戚辰垂下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哦哦，对……”关慧刚准备转身去储物室拿伞，就见时药穿着自己的外套裹着里面的睡衣，手里抓着放在自己卧室里的两把伞跑出来。
“联系好了，听说已经办好手续了……”关慧说着话一低头，突然看见了床上睁开眼的时药，她惊叫了声，“——瑶瑶？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没来由的，时药感觉自己鼻子都有点酸。
“你……你凶什么凶！我要回家告诉我爸，让他打你屁股！”
戚辰：“……”
坐在那儿的女孩儿扎着个小辫儿，似乎是自己动手扎的，看起来有点乱有点傻还有点可爱。此时女孩儿正跟身旁的男孩儿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漂亮的杏眼都笑得弯成了月牙儿。
戚辰愈紧地攥住手心的人，他眸里的焦点慢慢定住——
就在这时，旁边有个常和他一起玩的男孩儿探头过来，冲他挤眉弄眼的，“你不是最喜欢瑶瑶妹妹长，瑶瑶妹妹短的吗？干嘛不过去，胆小鬼！”
戚辰闻言，眼帘往上抬起，撩了一眼之后便又垂下去。
她话没说完，前面盲区里的T型走廊的一端突然响起了房门打开的声音，隐隐约约一个恼怒的男声从屋子里面追出来——
须臾之后他垂下眼，嘴角很浅地勾起来，“好，不换。”
被女孩儿温热的鼻息突然贴上脸颊，男孩儿的身形蓦地一顿。
于是另一边，时药正和戚辰聊着关慧今天早上制作出来的黑暗料理，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和戚辰面前的沈小胖儿。
见沈骄走到面前来, 又有另一个女孩儿跟他搭话, “沈骄，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去找瑶瑶了啊？”
声音在两方小小的胸腔里震动——
“瑶瑶也醒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关慧伸手就要接伞，却被时药直接避了过去。
再醒来时，时药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
女孩儿轻轻地包住他冰冷的指尖，“如果你换了地方，那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衣着单薄的男孩儿面无表情地坐在滑梯下面，眼神空茫而漠然地望着面前蒙蒙的雨幕。
“嗯……”
“……从那么高的地方被踢下去，沈骄差点出了大问题，他妈都差点冲上去打那个孩子……你是没见那孩子当时的眼神多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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