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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晴怔了下，眼睛看向闻煜风，果然便撞见了男生藏着山雨欲来般凛冽气势的深沉眸色。
这次上车的乘客更多，前门实在没能挤下，司机便开了下客的后门。
“你很喜欢数学？”
自己怎么跟一个外人说起这些来了？
等女孩儿靠上了车壁，他便反身回护，将那些拥挤的人群隔在了身后。
李响和赵子睿对视一眼，更觉得了不得——他们可很少见闻煜风生这么大的怒气。
“就是那个每天晚上来学校接你的？”
秦晴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等到最后，即便是闻煜风，似乎也能感受到女孩对于另辟蹊径的解题方式的热情了。
虽然约好的是七点十分，但毕竟是她给那人补偿，总不好让别人有等自己的可能才对。
只不过秦晴敏感地察觉到，走在身旁的男生似乎因为之前车上的插曲，而一直心情很差。
闻煜风轻挑了眉：“你觉得我会用得到什么书？”
漆黑的眸子里光色熠熠，不知怎么地，秦晴就生出些无地自容的羞恼来。
“哎？粥还没喝完呢，这么急着走？”
她的视线飞快地在对门家外面的门廊扫了一圈，不见什么动静，这才放心地走了出来。
秦晴不解地仰起小脸。
情急之下，她本能地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臂。
正撞进女孩儿那带着点迟疑的杏眼里。
想想这人鲜少在课堂上露面，也从来没交过数学作业，秦晴不由地皱起了小脸。
她当即松了手，垂下眼睫去。
——
女孩儿越说越开心，白净漂亮的小脸都微微泛着红，她兀自投入，眼神澄澈明亮，小小的身上透出她素来遮掩的独属于这个年龄的张扬。
“我今天学校里还有事情。”
那些勃发的青春意气被蓦然收敛，她红着脸，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闻煜风脸上笑色一淡，直起身来，跟着眼睛微眯了下。
男生的声音有些低，秦晴没听清，又好奇地问了一遍。
似乎更多的却是不愉。
等做完这些动作之后，他才垂眼看向手腕上的表。
事实上，不只是同学们被惊了一下，第一节 课前，李响和赵子睿到了教室里面，看见后排已经坐着的闻煜风时，同样惊得不轻。
闻煜风神色一沉。
“……那样太快了。”
秦晴慌乱地避开了眼神，到电梯旁去按了下行键。
流畅的线条一直向上，最后掩进黑色的西装外套里。
闻煜风眼神一厉，凶戾的情绪当即不再压抑，四周察觉他目光的人群都有些本能地躲避。
秦奶奶听见动静抬起头，此时正担心地看着秦晴问道：“怎么今天一早看你就没什么精神呢？”
“甜甜，是不是高二课程太累了啊？”
一边说着话，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里一边像是有什么情绪慢慢地亮了起来。
她红着脸抬眼：“抱歉，我……”
这个背着光的、被朝阳描了一层金边的笑，像是一幅隽丽的画景，让秦晴怔了一下。
可偏偏只要一个笑容，就像是干净的山泉水吹着清脆的哨儿欢快地流淌而下，轻易便涤净了她所有负面的情绪，只剩下了满心的愉悦和向往。
跟多数地方一样，清城也不缺战斗力彪悍的大妈。
秦晴被闻煜风的话音勾回意识，她还没觉察到这个距离很近，便本能地回答了。
只是还没等他这火气泄出来，就感觉有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轻轻拉了他衣角一下。
几乎没坐过公车的秦晴艰难地躲着两旁的人群，心思还在别处——
一拐过弯，秦晴就已经见着有清晨的阳光洒到了脚边，看起来就暖洋洋的，让人心情不自觉便好了起来。
她脚步一停，好看的杏眼微微睁大了——
而秦晴失神的工夫里，一点不自在的情绪也飞快地从闻煜风漆黑的眸子里浮掠过去。
“……”
闻煜风一默。
……
李响嘴巴张得能塞进个苹果去，过了好几秒才合拢，他连忙去看挂钟，“怎么这个点就来了？”
明明眼前这个人他逃学、旷课、打架、吸烟……几乎做了她的认知里所有坏学生才会做的事情。
他呆滞地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挂钟，确定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才微微颤着声问旁边的人——
“你不喜欢学习吗？”
等到两人一起走出了富林苑，保安跟两人打了招呼，秦晴才从自己的畅想里回过神来。
秦晴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顷刻又卷土重来，一并翻上来的汹涌情绪也气势滔滔。
“这是谁惹着您了？”
只不过尽管瑟缩了下，秦晴还是压下了小脑袋小声地道：“他们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她一边收拾着碗碟一边念叨：“这什么事情要这么认真啊，早饭都吃不完，还天天让学生上晚自习上到那个点，这学校真是……”
白净的衬衫顷刻间便到了她鼻尖前没多远的地方。
秦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人，纠结了一路都没得出什么答案。
“我伯伯就是这样说我二哥的。”
“嗯。”
“……”
“我们不是步行去学校吗？”
只是还没等秦晴这口气彻底舒出来，公交车便是蓦地一个刹车。
那人许是刚晨跑之后冲了澡，黑色的碎发半湿着。
明明他笑得那么干净且漂亮，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笑容都让人心里亮堂……
此时听了动静而抬眼望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也好像还蕴着点未散的水雾似的。
过了半晌，他才冷了眸色，神情凶戾地转开眼。
“听你的。”
公交车刚进入平稳行驶状态，就到了下一站的公交站点。
距离跟那人约好的时间还剩十分钟，秦晴匆忙将碟子里的萝卜糕咬进嘴巴里，就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赶去。
“你年纪还不大呢，这样对以后的身体不好的。就算年轻的时候不出问题，上年纪以后也一定要遭罪的。”
而闻煜风回神时，便见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儿一副因为什么人生大事而纠结苦恼的模样。
许是他此时的目光凶得有些骇人了，女孩儿的身体轻轻地往后缩了下。
半晌后，他轻叹了声，似是无奈地反身回来，重新把人护在自己的胸膛和车厢内壁之间。
“……没事吧？”
那女人红唇勾起，冲他暧昧地笑。
她仰起小脸来，两颊嫣红，杏眼里藏着水光。
男生垂眼，仰起来和自己对视的那双眸子里，看不出半点别的什么情绪，只有切实的担忧和老干部式的谆谆善诱。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向男生：“尤其是那些不固定解题方法的题，就像我们高二会学到的排列组合——找到比原题答案更简单的方法，争取最少的计算路径，最后得到一个没有规律可循的答案，再通过第三种方法进行验证——这会有很大的成就感的！”
望向女孩儿的那双黑眸里，细看去，竟带着点难得的狼狈。
“不过，我喜欢听你说。”
已经七点了。
“那不着急，你慢慢想。我看你今天早上起来得比之前都早，多耽搁会儿也没事的。”
校服的小西装外套都被自己扯出了褶皱。
“跟她没关系。”
“你去学校都不带书包吗？”
身旁终于清静下来的秦晴长长地舒了口气。
闻煜风仍旧没说话，只是神情更加阴沉了几分。
“我说这些，你是不是不喜欢听啊？”
到了后门这块区域的时候，闻煜风便牵着女孩儿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车壁旁边。
闻煜风烦躁地眯了下眼睛。
所以她才会不愿意相信他会是传闻里的那个坏学生吧？
她却有些难以辨别，这到底是他的，还是她的？
李响一愣，立刻转回头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煜哥您直说，谁敢惹您生气，我立马叫几个兄弟去弄他！”
“……你二哥？”
最后，两人就只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高二六班的教室门口。
秦晴一边应着声，一边推开了家里的门。
黑眸里尚染着三分薄笑，他手插|进裤袋，微微低下腰去，压着声音笑问道：
“……”
七点零一，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要早了九分钟。
低哑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秦晴手里的筷子一抖，萝卜糕就掉回了她面前的骨瓷碟子里。
等身体惯性渐渐卸去，秦晴稳住身形，这才发现自己正抓住了闻煜风的手臂。
早上，秦晴坐在奶奶家的餐桌前，看着面前煎得边棱金黄的萝卜糕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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