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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回城的那天晚上，他又绕到她家，想着明天接她回去，总归有点正事要说，便走近了一些。
经过了前厅和厨房，进了一个小小天井，两株石榴树枝叶茂盛，后院里有两间房，其中一间房门开门，从窗户看进去，看得到人影在舞动。
赵平津上车时，只默默地确认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西棠，没有再说话，只沉默着坐了下去。
西棠说：“福缘酒楼。”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挂着满脸的泪，同时抬眼望住了她。
西棠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了，只觉得喉咙里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我错了。”
西棠立刻回头奔着妈妈而去，她听到妈妈轻声地道：“对不起，妈妈只是要你明白，这样的道路，绝对不能走，我受过这样的苦，所以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再犯傻。”
女人的声音尖锐又沙哑，还夹杂着嘶嘶的喘气声，赵平津在院子的另外一边听得不太真切：“我叫你不要再跟这样的人来往，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你当年是怎么回来的！你怎么回来的！在这个院子里躺了整整一年！路都走不起！这样的教训还不够你明白吗！我今天宁愿打死你，也好过你再那样的回来！”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那间小小的店铺门口关着，已经歇业，赵平津站了一会儿，悄悄走到了门口，探了探头发现门只是掩着的，赵平津正鼓起勇气要敲门，那一瞬间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细碎声响。
赵平津喉咙滚烫，却说不出话，咬了咬牙踉跄两步奔进去，手臂一横挡在了西棠的肩膀上。
妈妈的看她的眼神，是一种绝望到了尽处的温柔：“这样的苦，会毁了你一辈子的。”
西棠只好给了他。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知道……”赵平津平日里在各种交际场合的练出来的世事练达，此时却一点派不上用场，他觉得有点慌乱，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话犹豫了几秒，立刻被她妈妈用眼神制止了。
屋子前厅很黑，只有走廊里悬着一盏灯，幽深寂静，他压低了脚步往里面走，心底焦灼，一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客车在杭州的客运车站停了下来，赵平津上去拿她的背包，西棠摇摇头。
西棠妈妈望见他骤然闯了进来，反倒没有一丝诧异，眼底的泪水褪去，塌陷的眼眶忽然干涸，脸庞变成了一条结冰的河流。
高个子的英俊瘦削男人，穿黑色衬衣深蓝牛仔裤，从车门处艰难地往车厢里的人群里挤，售票员递给他一个小凳子，大声地吆喝：“往后走，往后走。”
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黄西棠的哭声。
去城里的小巴士走走停停，一路揽客，在镇子的分叉路口又停了下来，一个人上车来。
赵平津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我是西棠的朋友，您能不能——有话好好说？”
回上海的动车是商务车厢，灯光舒适，环境整洁，四周一片安安静静。
声音很微弱，整个屋子是长条形的，一进里房很深，仿佛一截长长的幽暗的火车车厢，不仔细的话门口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响，赵平津贴近了门边，心猛地一跳，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赵平津温和地说了一句：“没事。”
赵平津快步穿过院子，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慌。
她仿佛预料到，迟早有这一面。
妈妈一早起来给她做了早餐，切好了卤味放进了食盒，又送她到了车站，临别时西棠又要哭，妈妈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眼底的暗黄特别明显，那双温柔慈爱的眼睛望着西棠，女儿含着泪一步三回头地看她，这个女儿出落得那样的美，脾气却是如此的像她，她出声叫了她：“妹妹。”
他跨上台阶时脚下发软，身子狠狠地打晃了一下。
西棠背着包，手里拎着两个盒子，慢慢着随着人群往外挪。
赵平津声音在发抖：“阿姨，您别打她了。”
“妈妈！”西棠一张布满泪痕的脸交织着难过和羞愧，人跪在地上挪了两步，一把抱住了她妈妈的腰，尺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背上，她只呜呜地哭，肝肠寸断，人却一动不动，头埋在那位中年妇人的怀里，抱得更紧。
西棠妈妈放下了那柄尺子，抬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慢慢地坐在在床沿，微微扬了扬头，神色高傲不可侵犯：“这是我家里的事情。”
是赵平津。
清晨的汽车站。
黄西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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