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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收拾好复杂的滋味，低头假装没看见，迅速朝自家走去，动作僵硬下人都是恍惚的，耳膜里嗡嗡直响。
到底是她猜错了，还是他做错了，谁也不知道。只是把电话挂断后，他推门进来，淡淡一笑说：“我还有点事，先去应酬一下，明天我一定陪你去方若雅那儿。”
也许，也该到时候了。
一滴泪掉在他的头发上，慢慢的洇进去，他缓缓抬头。
满眼都是过去，一次都没看见未来。她就那么站在屋子中，手上的鸡蛋咯地手心疼。
梁悦像是没听见般回身，注视货架上的奶瓶，拿到手里把玩，笑容淡淡。那小巧的物件上是长颈鹿的图案，笑嘻嘻的看着它面前的两个人，她哽了一下说：“那你先去吧，我还要再挑一套。”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五年时间已经溜走。
钟磊还是接过她的手袋，从内侧口袋掏出来钥匙，递给她，动作一气呵成，熟悉到极点。
胸口突然闷生生的疼，那种钝钝的刀子割在心口上的疼，一下接着一下。
梁悦一直没有回头，心平气和的与导购小姐说：“再帮我拿一件和刚刚那件一模一样的，包装好，我送人。”
他握住她脚的时间晚了五年，五年后，她早已经穿了别人的水晶鞋。
漫漫夜色，天已经开始转凉。明天就是梁悦的生日，他已是不记得了。
令他着迷的人只有那个抱着他笑，抱着他哭的丫头。
客厅奢华的沙发边上是一个小小的鱼缸，里面是两条不起眼的小鱼。梁悦不吃鱼，所以对水中游弋的鱼儿也没有好感。偏偏钟磊喜欢，她也只好随他养起来，两条五块钱的金鱼很好养活，每天一把食儿丢下去，撒欢的游。
原本，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那个陪他走过困苦的丫头最终失去了，可是他不由自主的接受了公司回调的任命，挖开了原因看，也不过是想离她近一点儿，只要一点就好。
其实他们两人的相处也有了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每每到了一举一动处她就是比别人更了解枕边的他。所以抓过袋子的她连看都没看就走出店外，果然，那辆送她来的车早已消失无踪。
鸡蛋顺着小腿滚到脚踝，他不得不躬身，全心全意跪在她的脚边，把一套做全。
导购小姐一时不解，知道不便发问，转身去找，梁悦则摸着眼前的东西，心神恍惚。
生日快乐。才四个字而已，也让她着实轻松了一上午。
那时，她曾和他要过三克拉的戒指，他还她一顿廉价的亲吻。
她仿佛是打了个盹，眯了十几分钟，人和事就都不知不觉中换了模样。
“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是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算是为你庆祝生日。”她的僵硬在他看来是极度的厌恶，于是连声音都变了，为她宽慰了戒备的心。
一夜过去，梁悦一直坐在落地窗休息区前，总觉得身边缺少了点什么，想了想，又下去到厨房取了一份冰冻水果，一块一块含在嘴里吃下去，冻到心里麻木。
那种，犹如亲人般的熟悉和宠溺，让她还以信任和依赖。
多少年期盼的东西，终于停在眼前，可是她已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那把钥匙攥在手心里，她和他只好并肩往前走，到了他家，他停住了脚步。她不敢回头，接着前行。
梁悦的心口很痛，也很难受。任由他认真的往下滚着鸡蛋。怔怔看阳光把他裹住，像梦里的人。
他清晨起来，白衬衫的袖子还卷在肘弯上，剪裁合体的西裤下穿着的是那双属于她的拖鞋。就像一切都没有变过，他也没去美国，她也没有历经婚姻，他和她只不过隔了一排栏杆，低低的说：“丫头，亲亲我。”
至于郑曦则，她没告诉他生日要有这样的风俗。大富之家，即使有什么规矩也要是上得了台面的，这种乡土风俗，他必然不会做，她也没有必要说。
郑曦则拎过她递给他的纸袋说：“嗯，你放心。我一定会来。”
那时，她与他，都是这些廉价的爱好。即使生活在最困苦之时仍不会忘记快乐。第一朵花的开放，小鱼游过来第一次亲吻手指，她和他都能微微会心一笑，眉眼温暖的对望，轻如蝴蝶的亲吻。
“我记得丫头说那年过生日时我买的戒指你不喜欢，今年我又买了一个。不知道这个喜欢吗？”他问。
手心里全是汗，她牙一直咬着，鼻子又开始发酸。
宽厚的手掌最后裹住她的脚，没有动。
世事无常，一切都已改变。
她很想问，可有一个没有人进出的地方吗？
年年如此。
心，顿时凉到谷底。
后来，她带着鸡蛋去了他的家，打量陌生而又熟悉的装饰，让她忍不住狠掐着自己的手背。
婚后第一个生日，他还记得送她手链，往后的每一次生日都有同样精美的礼品奉上。去年，他去美国公干，她生日那天特地快递过来华贵耳饰，抿嘴的梁悦打开电脑，邮箱里躺着的贺卡闪着他一贯的冷硬作风。
“梁悦。”
韩离带着严规员工送来的蛋糕，虽然没郑曦则定制的那么精致，也算是借了他那封邮件的光，被她吃掉了小半个。
梁悦掂量一下手里包装好的纸袋，脸上同样淡淡的笑说：“那你把东西放车上，你先开车去。我一会儿打车回家。”
他慢慢弯腰，隔着不远的距离说：“回家吧。”
打车到龙庭用了五十七块，实在是不便宜，梁悦要完发票迈出车门却看见对面一个熟悉的背影也刚从车门出来。
梁悦终于下定主意。为了以防万一，男宝宝和女宝宝的两个颜色都放弃了，挑了一套嫩黄色的宝宝装最保险，正想回头准备跟郑曦则商量，却远远看见透明的玻璃橱窗外，他面色凝重，边讲电话，边不住的点头，又把指间的烟放在嘴边狠狠的吸。
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很慢，他拿起盒子时她无声停下站在他身后，那个盒子真漂亮阿，梁悦闭上眼，心里发抖。
永远，一辈子。
他在她身后问：“明天是你生日，我陪你过好吗？”
客厅还用青花瓷盆养了一些花，是那种北方农村女孩子拿来染指甲的胭脂蔻，粉紫的颜色，茁壮的根苗，一根根钓鱼细线托着，线比花贵。
这个房子和梁悦家一样的布局，连房间都是一样的，主卧室宽大的床头枕头边摆放着一个红色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