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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成是非咂舌道：“这是，仇人自己送上门了？”
甚至等到惊觉这个人存在之后，细听过去，上官海棠还是听不出那人的呼吸节奏。
上官海棠心思电转，目光从归海一刀身上掠过，带着几分刻意警醒的味道，说道：“雄霸天下，还只是因为内力运行的特殊性，才会改变性格，实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或许废功也能从中摆脱。而这门刀法既是直接引导仇恨，吞没人心，也就更难回头了吧？”
第二，就是他母亲知道凶手是谁，不必去查，那么，如果知道凶手是谁，又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他呢？
“哦，你娘这些年没有跟你说过吗？”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即使天资不凡，遇上了这门刀法，也只能视之为鸡肋。”
青色与明黄无比相适。
“你说什么？！”
刚猛霸道的绝情刀气，变成了一股强劲扩散的涡旋气流。
江湖中，帝王谷主的传说不倒，但神秘莫测，鲜有人见过他出刀。
铁胆神侯盛名不衰，常被人视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却韬光养晦，出手对敌，如果展露了一分的本领，至少还有九分是藏着的。
萧王孙在他这里，除了帝王谷主这近似传说的名声之外，也没有太多值得特殊对待的地方。
这屋子里两扇门都开着，坐在屋中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篱笆门户，马车停放处的场景。
“不错。”萧王孙迈步走进了院子里，看着归海一刀说道，“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你也长这么大了。”
成是非就跟他们两个这心事重重、放空自我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他现在看起来，反而是三个密探之中最用功的一个，正在运气调息，试练自己练过的那几门武功。
当日关于金刚不坏神功的讨论，成是非一直记挂在心，所以脑子里总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再次施展这门神功。
“哈，只是一两分吗？”
但别说这仍是一把刀，仍然有着淬厉的锋刃，就算这只是一根圆滚滚的铁棒，在归海一刀十成功力的推动下，也能把一个等身高的实心铜人一刀两断。
是帝王谷主，是割鹿刀这一代的刀主。
说到“跑”字的时候，成是非下意识看了方云汉一眼。
可是方云汉又不肯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使他仍然忧心自己再次施展神功的那一刻，就是爆体而亡的时候，一直犹豫不决。
归海一刀神情冷然，道：“我不记得，原来我父亲还跟大名鼎鼎的帝王谷主有交情。”
武林中所有钻研暗器绝学的人都知道，在收放暗器的时候，关于耳力的训练，有时要比一双眼睛更加重要。
笑语传来，刚接住刀的归海一刀手里一空，汗血宝刀就落在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方云汉手中。
绝情山庄中七年的经历，对归海一刀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除了寥寥几个格外重视的人，其余的，无论身份如何，都很难让他有淡漠以外的表情展露。
他把表面复原的刀扔给了归海一刀，说道，“你要是想找我报仇的话，至少该让自己的刀法造诣，追上那个摧残这把刀的人，才有一两分成功的可能。”
今天的曲子清幽雅致，在琴声之中，那三大密探的心绪，似乎也平缓了许多。
劲风涡流散去，归海一刀挣开了准备搀扶他的成是非，猛的向前一大步，挺住了身体，双手微微颤抖，死死盯着萧王孙。
归海一刀的神色复归淡漠，他心里不存在什么待客的礼数，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位自称是父辈故人的武林前辈迎入屋内。
他们第一眼，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觉屋外的景色并无变化，等到眼神在篱笆院墙之间游曳了一下，大范围的扫视过后，重新看向门户那边的时候，这才惊觉，那边居然站了一个人。
归海一刀手里的那把汗血宝刀，已经有些扭曲变形，刀身上还裹着布匹。
因为那个凶手是萧王孙！
这套刀法他虽然没有练，但看过了这几遍之后，基本已经可以推演出阿鼻道三刀真正练成之后的威力。
旁边的上官海棠在意识到归海一刀出手的一刹那，就做下了决断，即将扬手发出袖中的一把金花飞刃。
归海一刀也怔了一下，道：“帝王谷的萧王孙。”
“雄霸天下，是因为内力的运行刺|激肉身，进而影响精神，而这门刀法，一开始入门的时候，就对于精神状态有很高的要求，必须具备强烈的恨意，才能够初窥门径。”
明明是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该是最醒目的才对。
可是继承了满天花雨洒金钱这项绝技，耳力卓绝到能分辨蚂蚁爬行和羽毛落地声的上官海棠，却完全没有能够听出，那个黄衣老者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用何种方式、从哪个方向过来？
犹如有一道辉耀白虹，乍然破空斩地，要裂开整个院落。
归海一刀转了下头，无言以对。
当眼里映着的那道身影动起来的时候，她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竹林间的风就是这个人的呼吸。
可是她手还没抬起来，就觉得在她身边爆发的那股刀气，猛然一顿，一转，一胀。
归海一刀的身体倒飞出去，几乎要在门框旁边撞出一个人形大洞的时候，被一跃而出的成是非双手抵住，落地。
“那你且来看好了这一刀。”
方云汉的话，是对身边的人说，也是对萧王孙说。
方云汉轻笑一声，反问了一句：“阿鼻道，那是十八层地狱最深处。地狱岂有回头路？”
他跟归海一刀，交情不算多深，但是有一次他被东厂的人暗算时，归海一刀出手救过他，也不可能做事归海一刀吃亏，自言自语道：“萧王孙听说是特别厉害的人啊，待会要是打起来，我是帮他打还是带他跑啊？”
但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归海一刀并没有急着上前去看那张刀谱，只是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发呆。
方云汉赞了一句，“以恨意催生刀意，刀意磨砺恨意，直到仇恨达到极致，磨砺出刀山地狱一样的意志，一刀挥去，就能够让敌人如同身处于地狱的最深处，深受无边痛苦。创立这门刀法的人，绝对是一代旷世奇才。”
萧王孙像是并不在意归海一刀已冒昧迫近到他身前仅有两尺多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与你爹当年常会约定一处，比斗刀法。有一次，我们约在辟邪山庄见面。可惜那一天你爹走火入魔，狂性大发，一刀之失，从此，便天人永隔了。”
这一路以来，只要不是走在特别颠簸的地方，小姑娘每天练琴的时间几乎是不变的。
归海一刀身为护龙山庄地字第一号密探，也是铁胆神侯义子，然而连他都没怎么见过铁胆神侯亲自出手。
她只能听到竹林中的风声。
嘭的一声。
“极烈之刀么……”方云汉心中思量了一会儿，看向了归海一刀，兴味满满地说道，“虽然这阿鼻道三刀于我而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我也说过，无论能不能找到刀谱，都会让你的刀法更上一层楼。”
萧王孙也不拐弯抹角，说道：“老夫在帝王谷中隐居多年，静极思动，出来走走。想起当年归海百炼的死，有我一份责任，就过来看看你们母子如今过得怎么样？”
上官海棠听到了萧王孙的诉说之后，心中也是一颤，紧接着又涌出强烈的忧虑与无措。
方云汉放下了那卷刀谱，语气要比刚才评价雄霸天下的时候郑重一些，道：“这阿鼻道三刀，如果能够练成的话，单论威力，确实已经不失为一门罕世绝学，不过，这门刀法的路子，还是太偏太窄了一些。”
太阳光照的满院亮堂，比竹林间光明的多，也似乎要比竹林之中更热一些。
归海一刀站起身来，踏出门外，道：“你是谁？”
泉迸幽音离石底，松含细韵在霜枝。
萧王孙停在院子中心处，目光扫过了左边的菜地，右边的水井和老树，道，“你家这些年倒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当年你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当时，你父亲也还健在。”
这样的一门刀法放在方云汉面前，偏偏因为他心中无恨，纵使强练也不得神髓，又岂能不让他有些遗憾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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