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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不同，还是体态。这位乔爷年轻时也高大过，现在年纪大了，再加上看守所里关了三年，瘦得两颊凹陷，肚子反倒大起来，背还有点儿驼，整个人显得矮了一大截。
“一般怎么交易啊？”唐宁总归问下去。
“这不都一样么？”乔成又来问他。
“你对死刑怎么看？”余白忽然问。
乔成轻轻哼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其实，余白也知道自己的恐惧毫无来由。
乔成一听，气极反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栅栏那边的门开了，管教带着一个人走进来。
“怎么带的呀？”唐宁问。
唐宁索性答非所问：“您儿子让我给你账上存点钱，他说看您需要，存五百还是一千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在小卖部买，平常伙食也能好点。”
余白看这套瓷套得差不多了，以为总该聊案情了吧，可唐宁却转头看了看她，又对乔成说：“我这个徒弟没进过看守所，您给她说说呗，里面什么样？”
“千真万确。”唐宁打包票。
“我知道，是您儿子来办的委托。”唐宁回答。
“你可别骗我……”乔爷将信将疑。
那个时候，他们班有一对情侣，一个支持废死，一个支持保留，就是因为讨论这个问题越吵越凶，以至于互相骂“法盲”，一个质问另一个，是不是有一天我被人杀了，你也会到法官那儿去说你选择原谅？就这么吵到最后，两人居然真的分手了。
“哪里不像？”唐宁又问。
“总之不是我想象中那种贩毒的老大。”余白回答。
“一审二审都给您定的主犯，最后判决是以走私、贩卖毒品罪处以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您觉得没问题吗？”唐宁终于说到关键。
“哈尔滨就行，没有的话就哈尔滨Happy。”乔成还在跟他讨价还价。
乔成看看他，给了一个“你懂的”表情。海洛因10克以上构成非法持有毒品罪，分销的毒贩带在身上的货都不会超过这个数。
“也就那样，干什么都不容易。”乔成含糊其辞。
“你们年轻，不懂那些。”乔爷表示不屑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真没有。”唐宁作势翻翻口袋。
只是那种氛围，跟别处截然不同。室外秋日和煦，房间里也算干净，但阳光照进来仿佛就添了些冷调，跟其中的人都无关似的。
乔成抬眼皮看看她，还是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这就不错了，我从小苦过来的，我妈生我那年正赶上老毛子在东北发军票，小时候穷得连饭都没得吃，还讲究吃好吃坏？”
乔爷一听倒是笑了，道：“就我这种情况，见谁都一样。”
而乔成入行已久，自己并不吸毒，但被捕时名下只有一套位于南郊的复式房，当时房中还有四千克的货和两百多万的现金，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当然，余白也知道他的年纪，1948年生人，被捕的时候就已经六十九岁了。但那个时候的乔成看起来好像还是个中年人，头发也许染过，全黑的。
余白一时不知怎么作答。乔成的案卷，她已经仔细读过几遍，知道南方沿海地区海洛因的零售价格与俄罗斯那边的进价相比有超过十倍的利润，也知道那十四个同案贩落网的时候，手机里微信、支付宝交易记录一拉，每个人都至少有一百多个客户，一下子完成了A市南城区警方一整年的禁毒KPI。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背后还有人？”许久，她终于问出来。
唐宁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他是惯犯，光这一次就是四千克的毒品，就算把后面的人供出来，能不能抓到，抓到了又算不算得上重大立功表现都还是两说，怎么都是一死了。”
“是，”乔成点头，“再拆成零包卖了。”
“真有这事？”乔爷也表示惊讶。
乔成说：“还行吧，反正我也不讲究这些，从前在外面也就随便对付点。”
“真没有烟？”也就这件事，乔成还不死心。
可唐宁却道：“我爷爷的爸爸和我奶奶的爸爸都吃过牢饭，您看我不也挺好么？”
临走之前，等着管教来收押，唐宁又开玩笑：“下回来我先查查天气预报，也找个晴天，号子里没窗，四面都是墙，您多出来一趟，还能晒晒太阳。”
“您知道人家出去是会见还是提讯啊？”唐宁还是笑着反问。
余白听着倒有些感慨，觉得不管案子有没有希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该安慰两句吧？
当时就有老师开玩笑，说法学院学生的恋爱送命题不是“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而是“你对死刑怎么看？”
“就那种遥控小汽车，”乔成回答，“里面不是有充电电池么，一排四颗，用塑胶膜包在一起的。要是遇上检查的，开机还能亮。其实里面就两颗真电池，剩下两颗都是包的粉。”
“人家怎么每回出号子都有烟抽啊？”乔成问。
“那行，”乔成看着他无可奈何，带着些笑点点头，“聊聊也挺好，要不尽坐那儿看电视了，你就说聊什么吧？”
唐宁凝眉，转过来看着她：“我们之间终于也到了讨论这种送命题的时候了呀？”
“这个吧，”唐宁沉吟，“其实，直系亲属是死刑，还是正在服刑，政审结果都是一样的。”
余白听出这言下之意，仿佛就该是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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