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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她颓然地想，早晨的那一番对话大约又是白费了。就像从前她劝他不要费事去换驾照，他根本不听，这次她要他走，结果大约也是一样。
随清在原处坐了许久，直到退房的时候，才意识到魏大雷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所幸手机和车钥匙还在，她结了账离开酒店，坐到车里打电话给他，却是关机状态。等她回到事务所，已过了上班时间，其他人都在，只缺他一个。也是，她跟他说过，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
早晨，魏大雷还在淋浴，随清已梳洗整肃，打电话叫了早餐上来。服务员进房间，展开一张折叠餐桌，铺上白色桌布，摆好两份餐具。她坐在桌边等着，只喝了几口红茶。他很快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在她对面坐下，吃得风卷残云。她静静看着他吃，知道他是赶着上班的意思。
这一夜，她是那个混身发光的随清，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哪怕只是一念之间。直到她听到耳边的钟磬，许久才明白那其实是自己的脉搏跳动的声音。也是那一刻，她又看到另一个她正在袖手旁观，贤者一般，早已经洞悉了天机。她周身的光，她脸上的笑，她身体里的爱以及欲望，其实都只是妄念而已。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她只会觉得讽刺。她从来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甚至曾经玩笑似地想过，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高喊着“我没病”在精卫中心一路奔逃。如今一语成谶，梦想成真，但她却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我不需要。”他简短回答，轻笑了声，像是听出了这番话里的虚伪，然后径直走出去开了门。
房间在六十多层，从窗口看出去的确就是她意想之中的风景——由远而近，自上而下，是被不夜的城市映成紫色的天空，尘霾中由灯光勾勒出来的天际线，江水沉静地涌动，以及Q中心商场区楼顶的那道飞檐。
“那回来睡啊。”他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就像他们初见时一样。
钟磬声慢下去，渐轻，渐远。她闭上眼睛，色彩消失，只余一片虚无的黑暗，像是电影开场前短暂的寂静。
随清闻言“唔”了一声，回答：“是我忘记了。”
“Daryl……”她叫住他。
“没怎么，”她躲开他的手，轻轻笑了，蒙着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催眠，“是你在做梦。”
随清不语，她知道真话在此处不管用，但又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最后只能复述准备好的那一套说辞：“不管是工作，还是其他，现在分开是最恰当的时候，再继续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没有意义，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就会明白了……”
“怎么了？”他似是尝到泪水的味道，伸手来摸她的脸。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上班了。”她对他道。
有人见她站在那里，便道：“Daryl刚刚打过电话回来，说是改签了机票，今天上午就飞去G南了，他没跟您说过？”
她于是合上电脑，又回到床上躺下，在黑暗里对着他。他半梦半醒，没睁眼，凑过来贴着她，轻啄她的嘴唇。她静静落泪，还是回应着他，越吻越深。
他又怔了怔，微微低了下头，避开她目光。这个动作让随清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也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从一句话可以听到全部的因果，一个问题还没问出来，一万个答案已经有了。她根本不了解他，就像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曾晨一样。也许，只是也许，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了解任何人，甚至也包括他们自己。她并不是最糟糕的那一个。而且，时至今日，也已经没有再去了解的必要了。
“八点半了啊。”他催她，拿上她的包就要往外走。
想来此人是已经到了G市，飞机落地才刚开的电话。
“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没让他说下去，看着他，问得万分平静。
随清看过简直想要骂人，直觉此人有如一阵乱头风，做事全无章法。简单分个手，竟然还叫他分出个续集来了。但下午她还有会，电脑是万不能少的，只能照他说的去拿回来。
已经是深夜了，从旧城去江对岸新区，先走高架，再入隧道，一路坦途。
“没什么，还是半夜。”她笑答。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被光亮扰了好梦，在迷蒙中问：“几点了？你在干什么？”
直到中午才收到回复，也是简单的几个字：在我住的地方，Gina有钥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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