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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兴奋，随清却听得一脸懵，说好的ABC呢？
吴惟第一次来看，只当是走错了地方，对着二楼一张长桌，笑问：“你这是要打乒乓吗？”
他看了她一眼，低头，不好意思地笑，口中道：“Sometimes my mind just goes blank…”
可吴惟才不管她是什么态度，径自在她耳边演绎下去：“不过也是，你这一年过得太不容易了，you deserve it！”
屈医生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儿，已经谢了顶，眼镜架在鼻梁一半的地方，用两根食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打字，慢条斯理地找出她的就诊记录。
她停下手中工作，放下杯子看着他。
这一次，是该做卷子的。
随清不觉有异，喃喃说了声：“怪不得。”心想此人身上那点西北汉子的feel大约就是这么来的。
她来这里，一向目标明确，只是为了开药。
听他这么说，随清这才领悟到他与此地的渊源。虽然G市地处偏远，但市里这所大学也有百多年历史，是如今的部属985院校，因其地理位置与人文环境特别，校内的民族学和历史学专业在国际学术圈里都算得有名。
遣了大雷去安排行程，随清自己收拾了行李，又去做另一项准备——去市精神卫生中心看屈医生。
回到名士公寓，已近傍晚，艳艳的夕阳穿透梧桐树的新叶，照在这条有些年岁的马路上。随清在路边停了车，隔着马路远远就看见大雷，正在一楼进门的隔断上安装一个黑色的装饰件。那是她画的LOGO，找人做了出来，三条线交叉成一个不太规整的五芒星，下面三个小字——清营造。
随清点头坐下，递上病历本。别处有事相求都要赔笑，这里却是不用。
You deserve it，吴惟的鼓励又在耳边响起，她自嘲一笑，知道这只是揶揄，现实中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当不得真。
又或者是在名士公寓，两人对峙，目光交织。他败下阵来，对她说：You are the boss.
“我不介意早死。”随清答道，同样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回嘴。
她并不急着过马路，就那样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至于欣赏的对象，不仅是那个LOGO，也是那个人，她毫不避讳。简单，美好，就像一本摊开的书，总共十几页，与方才在医院所见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那天上午，随清请了清洁工过来打扫，魏大雷还爬在梯子上安装顶灯。
大雷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父母从前在G大文史学院工作过，那个计划总共三年，每年在华九个月。”
“你这样会早死。”梯子上的魏大雷评价，这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说。
但早到，还真不是为了看见谁。
不料，老屈看过她做的卷子和病历，却开口跟她商量：“你这药，减到一天半粒吧。”
“一天半粒？”随清意外，觉得十分冤屈，差点把实话说出来，我卷子得分比上次高，为什么还要减药？
等轮到她的号，随清走进诊室。
司机操着方言问道：“小伙子也是G市本地人？”
“已经忘记许多，”他又开始自谦，“去年回来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下规矩，在中国就尽量只说汉语。”
“Gina？”这是随清第一次听他提起家人。
随清耐心等着，心里还在想是不是可以要求换一种更劲一点的新药。
随清倒是心虚了。测试卷上的题目，她早已经烂熟，都是程度型选择题，选项无非是那几种，特别丧的，特别积极的，比较中庸的。应该怎么选，又能得多少分，她心算就能算出来。
此处本就不需要多少家具，只是这张长桌，越大越好。目标，就是堆满它。
几天之后，随清带着魏大雷飞往G市。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魏大雷对这一路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随清，反过来讲可能更加贴近事实——是他带她飞往G市，在那里转乘大巴，再去G南。
真是好优秀呢，随清听得笑出来。魏大雷看着她笑，却突然不说话了，调开目光望向车窗外，像是在看车开到哪儿了。
过去大半年里，她每个月来这里两次，一次续药，一次做卷子，早已经熟门熟路。
她说得很轻，大雷却是听见了，问：“什么怪不得？”
大约是听到了只言片语，魏大雷朝她们坐的地方看过来，恰与随清的目光相遇。他对她一笑，笑容一如既往。
“我妹妹，”他随口一句，接着自豪，“我那时还戴过红领巾，当过少先队员呢。”
随清对瘫在床上倒是有点恐惧，转念又觉得此人这几日似乎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趋势。
也是在那一天，随清收到G南项目业主的邮件，第二次实地勘探的时间已经确定。
吴惟冷眼旁观，作势抽了抽鼻子，又对她耳语：“我仿佛，闻到了打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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