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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斑比》里的一句，”她回答，“斑比在草地上遇到Great Prince of Forest，然后就对妈妈说了那句话，妈妈回答，Yes I know，然后斑比问why was everyone still when he came on the meadow……”
司南一直以为这么小的孩子不会有多少想法，对爸爸这个词毫无概念，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不知不觉间，默默已经自己找了个理由——她的爸爸之所以不在身边，是因为他就像斑比的爸爸的一样，在森林里遥遥守望，直到某一天，他或许也会穿过那片草地，走到她面前。
“为什么？”
“谁说我中文不是很好？！”默默立刻抗议，“我会背《木兰辞》！”
他一直在等她开口，终于等到了，内容却不是他希望的，生分疏冷，但这一面究竟该怎么见，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小孩，哪怕是在他们最亲密的那段日子，他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但那种永远也是极其抽象的。他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四岁出头的孩子应该有多高，喜欢什么东西，会说些什么话。
“你好，”默默回答。
小孩子的眼睛总是很尖的，注意到他蹲下又站起来的动作不太自然，便问：“你的腿怎么了？”
“你说的很对，大人真复杂。”他笑着重复。
“四点半。”
“有些事发生在大人身上，和发生小孩身上不一样。”
“好吧，”他不禁莞尔，“差不多，就是在森林里。”
“我们一起吃晚饭。”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他字斟句酌，“刚刚到香港，想要你们带我到处转转，可以吗？”
“你在说什么？”司南问。
“你还会说‘而已’了，跟谁学的？”
“她在学钢琴？”他轻声问。
“好吧好吧，你中文很好，行了吧。”司南笑出来，小孩子总能适时的缓和一下气氛。
“大人真复杂。”
“我上个礼拜也摔了一跤，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她给他看手心，又卷起裤脚管给他看膝盖，上面有些擦痕，已经愈合，结了痂，渐渐变淡。
“我摔了一跤，受伤了。”他回答。
“很快就会长好的，不会留疤。”程致研轻握着那只手，骨骼细小，皮肤的触感细柔而半带湿润，给他留下那样深刻的印象。
他回答：放权和切割。
从出生到十八个月进Day Care Center，再到念K1，默默一直生活在纽约。那是一个相对宽容的环境，没人会对一个单亲孩子大惊小怪，同学中有太多这样的例子，有人只有爸爸，有人只有妈妈，有人有两个妈妈，却没有爸爸，有人恰好相反，情况各不相同，各有各的原因。
“为什么是在森林里？”他反问。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司南发现默默特别喜欢看《小鹿斑比》，一遍又一遍，百看不厌，不仅情节滚瓜烂熟，就连台词也几乎能背下来。血缘，或许就是那么神奇的东西，让这个四岁零一个月大的孩子在这一天，在海底隧道里，突然念起其中的一段对话。
她记得有人问他：你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
“你的伤也会好吗？”默默问。
以她对司历勤一贯的了解，确实如此。但这一次，她不敢肯定，突然觉得累，想不通为什么她没办法做这样干干净净的切割，每一次攸关她一生的转折与起伏，都要和那些金钱交易联系在一起。
“也许会，也许不会。”他回答。
“对，”司南回答，“刚刚上了几节课而已，在学五线谱和基本指法，还什么都不会弹。”
程致研俯身对她说：“你好。”
初秋的香港，气温终于落到三十度以下，早晨微雨，过午有短暂的阳光，淡淡落在他们身上。
“默默今天下午上钢琴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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