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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久。

    “当然。”

    Lou时常带着五岁大的女儿Cécile(塞茜尔)过去玩,杰雯跟Cécile混得很好,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在颜色鲜艳的塑料小盒里盛上泥土,埋下各种不知名的种子,然后一脸期待地等待破土而出的新芽。

    到了八月二十三日凌晨,杰雯又出现一次室颤,急救之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那天Lou正好休假,从家里赶过来,一直陪着她。

    “我的枕头,我抱着睡觉的那一个。”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适合做父亲的人。”杰雯用这样一句话结束那个话题。

    “那实际上呢?你爱他吗?”

    杰雯闭上眼睛,赌气似的说:“反正不说也罢。”

    杰雯又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回答:“这话我好像对别人也说过,现在才发觉放到自己身上很难做到。”

    这句话也让Lou有些气恼,对她说:“告诉他你的感觉,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不管你会不会死。”

    “不要把我埋在土里,我有幽闭恐惧症。”杰雯突然笑着对Eli说,好像只是在讨论电影里的事,“如果可以,请务必把我烧成灰,装进糖罐,放在厨房的窗口或者起居室的视听架上,要么干脆一把撒了,如果你害怕鬼魂的话。”

    “告诉他……”她停下来,似乎想了很久,笑了笑说,“其实我根本没想好要讲些什么。”

    “巴黎?为什么?”

    “你要什么?”他回答,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

    Lou想起杰雯第一次到医院来的时候,他在手术室门外泣不成声的样子,杰雯曾那样冷酷地嘲笑他:他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也会哭。但现在,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而杰雯从麻醉中醒来,却会说,她也曾幻想过,留着那个孩子。

    “你的身体状况,生孩子不太可能。”Lou对她说。

    她对Lou说起最近反复出现的梦境,在梦里她已经死了,浑身冰冷僵硬,先经历冰,然后是火,无以复加的疼痛,却动弹不得,也喊不出声音。最后,灰烬被一双陌生人的手捧起来,放进一个小小的墓穴,一块打磨过的花岗岩一点一点填满出口,炽白的光线逐渐变窄,她对着那一线亮光大喊: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把我留在黑暗里!却再也没有人能听见。每一次做这样的梦,她都浑身颤抖地在Eli的怀抱里惊醒,听到他在耳边喃喃地说:你不是一个人,不会一个人。

    “没人生来就能做父母。”Lou提醒她,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又讲了一句完全没意义的话,杰雯是没有选择的。

    Lou有时候也会提醒Eli,杰雯身体不好,不能太辛苦了。

    两人去得最多的就是普勒冈的港口,从南特开车到那里也不过就是一个钟头的车程。杰雯很喜欢那个地方,说小镇最南面的一个海湾跟她在美国时去过的一个地方很像。

    “我知道她情况不好,所有人都知道,恐怕只有她自己不知道!”Eli大声回答,“她要去巴黎,你觉得她能去吗?要么你去说服她!”

    也就是那一年的五月,杰雯发现自己怀孕了,但那个意外而来的幼弱的生命只在她身体里存在了不到七个礼拜,妊娠反应和堕胎带来的并发症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她在手术台和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天一夜。

    “能不能替我带句话?”

    她没再说下去,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Lou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杰雯说的“准备”,不是堕胎,而是死。

    而她也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笑着回答:“知道了,但我们是两个人啊。”

    这番话让Lou觉得她真的已经准备好了,但很快她又对Lou说,她其实还是怕的。

    每次杰雯身体好一些,Eli便会带她出去,去不了很远的地方,却也已经把卢瓦河谷地区值得一去的地方都走遍了——他们去达昂布瓦斯看达·芬奇的墓地,香堡,雪瓦尼城堡,圣皮埃尔和圣保罗大教堂,在布列塔尼公爵城堡搭乘敞篷四轮马车,去小荷兰市场,或是维阿尔木广场上的跳蚤市场买东西,傍晚时分,夕阳渐渐将河流染成红色,坐在卢瓦河河岸的露天咖啡馆,看着满载各种热带原木的巨大货轮在眼前来来往往。

    Lou去病房看杰雯,Eli也在,两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看到她来就闭嘴不说了。Lou找了个机会把Eli叫到外面,警告他:“你不能这样对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那次手术之后,杰雯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等她出院回家了,Lou又像从前一样去普勒冈看她。但那个曾经欢乐的小院子却终究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杰雯的身体一直没能复原,Eli也顾不上侍弄那些花草,秋意渐浓,然后冬天来了,院子里的植物也就逐渐荒芜。

    杰雯摇摇头,说没有。

    手术之后的那天夜里,Lou看到Eli站在医院楼下的空地上,点燃一支烟,而后任由它在指间慢慢地燃尽。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星期六,为期一周的微笑节即将结束,许多人聚集在离医院不远的广场上庆祝,欢乐的音乐声和不断升腾起的焰火让他看起来愈加孤单冰冷。

    “他走了有半个小时左右了。”Lou轻声道,“不会很久的。”

    “我恐怕到时候太累了。”

    他点点头,看了一眼Lou,就走了。

    二〇〇七年的秋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们在那里待了整个下午。Eli的旅行车停在一片无人的海滩上,窗外是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的雨幕。他让杰雯靠在他身上睡一会儿,她便很听话地枕着他的胸膛,没有睡,也不讲话,他伸手环抱住她,很久都没变过姿势。一周之后,他们回到医院复诊,杰雯很随便地告诉Lou,他们Pacsé了。Lou跳起来,抱住她说恭喜。但她仍旧是淡淡的,Eli也看不出特别高兴。

    “我知道。”杰雯回答,“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但他还没有,如果能有个孩子……要是男孩儿就能跟他一起打球,女孩子可以站在他脚上跳舞……”

    Lou是个很矮很胖的人,她小时候有段时间曾经为此自卑过,但现在已经能大大方方地拿自己的身高体重打趣了。许多病人都听到过她当笑话讲的一段话:“我弟弟一米八十二,只有六十五公斤重,我很久都想不通,为什么吃一样东西,我长成这样,而他却那么高那么瘦。后来我总算明白了,我们从福建搬来法国的时候,我已经十六了,他只有十岁,那些取代豆浆豆腐乳的牛奶起司花生酱在我身上变成了脂肪,在他身上却长成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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