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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秦兴趣浓厚地研究某张照片：“你这是在哪打篮球？”
“我参加夏令营，我妈正好也在当地开会，她陪着我去的。”
她沉浸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中，久久没接话，禹学钧并不介意，做了个抬手的姿势。
舒秦歪在他臂弯里，指了指：“这是在里海儿童乐园？当时你几岁？”
陈先生取出一个礼盒，笑着说：“禹先生听说舒小姐是禹明的女朋友，特地给舒小姐带了一份见面礼，长辈的一点心意，还请舒小姐笑纳。”
禹明喉结滚动，外面风声雪声，她和他肌肤相贴，体温共融。
“卢阿姨的病不是你造成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答应我，别再跟自己较劲了。”她吻他的下颌，睫毛颤动，泪滴到他肩上。
这时礼堂里又传来掌声，舒秦笑笑：“禹叔叔，这次比赛对禹明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您没有别的话，我想我得进去了。”
两人到了校本部，舒秦下车，禹明自己去停车。
舒秦错愕地看着对方，这人站在轮椅后面，微胖身材，穿一身厚呢西装。
“医院上下都讨论过好多次了，都觉得这个课题参加比赛不可思议。”
舒秦坐在靠外面的位置，左边是吴墨他们，后排能听到盛一南的大嗓门，盛一南主动找过舒秦好几次，看舒秦没接茬，后来也就消停了，但毕竟平时科里抬头不见低头，两人从相敬如冰又变成了相敬如宾，见面也会点点头。
“睡。”
等她洗了脸出来，他解开纽扣脱下睡衣，接过她给他找的衣服，拉着她上床。
吴墨他们低声问她：“舒秦，要不要喝饮料。”
不知不觉翻到最后一页，照片是残缺的，合影少了一个人，剪刀痕迹那么锐利，看上去触目惊心。
禹明也睡得不踏实，每回舒秦踢开被子往床边滚，他就把她拽回来，来回几次，他打开床头灯，迷迷糊糊地问：“热吗？”
就听刚才的中年人说：“因为某些特殊的缘故，我们没打招呼就来跟舒小姐晤面，还请舒小姐别见怪。”
禹学钧突然咳嗽起来，一咳嗽就愈发显得精神不济。那女人吃了一惊，忙又“哒哒哒”走回来，弯下腰，替禹学钧拉高毛毯，动作轻柔又富有耐心。
闭眼感受片刻，不知何时起，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那块矗立多年的坚冰，早就有了消融的迹象。
“别说话了，轮到我们科了。”
她翻到下一张：“咦，这张好像不在本地？”
舒秦看着文件夹里的那叠东西，顶上一层的确是本市某高中某班级的成绩单。
舒秦依着他胸口，心里万分煎熬，也许就在这几天，禹明的父亲就会来人找禹明。不知怎样才能减低这个消息对禹明的冲击，她老担心他好不容易平复的伤口又被划开一刀。
舒秦咬了咬唇，将文件夹交还给陈律师，冲禹学钧鞠了个躬：“禹叔叔，我很同情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可我没办法做你们父子之间的调解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您向禹明转达您的要求。”
他说着，放开舒秦的肩膀，自己从床边站起。
舒秦不知道自己脸色发白，只知道心里泛起轻微的不适感，到底找过来了，还是以这种不告而来的方式，连她都会受到这样的冲击，难以想象禹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禹明摸了一会没找到遥控器，只得下床关了中央空调，温度降下来，两人这才睡踏实了。
第一次是禹明参加青年后备人才选拔比赛。
舒秦脑海里浮现卢教授的模样，跟这个头娇小的女人比起来，卢教授更高挑也更有风度。
禹明忙着准备为比赛做准备，一来就去找校方工作人员，舒秦自己到了礼堂门口，在人堆里找到科里的师兄师姐，大家聊了一会，一起进去找座位。
舒秦确认照片日期：“五月份拍的？我家里也有这样的照片，当时爸爸妈妈也带我去里海儿童乐园玩过，我才两岁。”
舒秦不得不承认禹明的父亲很擅长找切入点，点点头：“对。”
舒秦接着往下翻，翻到一多半了，禹明突然说：“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即便这么想，他依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真有可能，要不你回家确认一下你那张照片的日期？”
禹明语气又冷又硬：“我哪来的爸，我爸早就死了。”
屏幕上显示，一院麻醉科这次一共选送了三个课题。
禹学钧侧头听了一会，有些失神：“这些年我虽然人在美国，但是无时无刻不关注禹明，现在亲眼看到他出落得如此出色，我这做父亲的感到很欣慰。”
可是现在不同了， 舒秦闯进了他的生活， 情到浓时，两人的命运开始发生更深的羁绊。她不问则已，一问就直击他的要害。
禹学钧休息得差不多了，一言不发望着舒秦，虚弱却强势。
刚才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提到卢教授。
舒秦笑眯眯点头：“后天正好可以回家拿相册。”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舒秦在脑海里组织好语言，仰头看了看他，轻声问：“这是谁？”
舒秦担心了两天，风平浪静，禹明回到科里交接工作，科里还专门开了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就是说，禹明这几年在济仁风头正健，千万别为了一个科技进步奖弄点虚假病例，真犯不上。”
他说着，将手中的透明文件夹举了起来：“舒小姐你看，这是禹明高中时的成绩单，禹先生因为想念儿子，把这些成绩单悉心保存了这么多年。”
禹学钧微提嘴角：“来得冒昧，禹叔叔再次向你表示歉意。”礼堂涨潮般涌起掌声，禹学钧的注意力被这动静所牵引，忘了往下说。
禹明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只不过六岁的他热衷于各种玩具水枪，就算有个两岁的小女孩朝他走过来，他也会因为觉得无趣拔腿就跑。
陈律师举着这东西走到她面前，她出于礼貌只得接过，不小心瞥见对面女人大衣上闪耀的钻石胸针，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尖锐地抽痛，保存得再不错又如何，禹明父亲这么多年没有回国找过儿子也是事实。在他们一家人共享天伦之际，禹明也许正被无边的孤独感所吞噬。
舒秦眼睫上凝着泪珠，想起顾家人的那番话，莫名酸楚。
在他自我介绍时，那个女人安安静静待在一边，很识趣没开口。
这女人迤迤然逆光而行，耳坠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你去哪？”
“禹先生考虑到禹明年纪还小，紧张的家庭氛围也许会对禹明的成长带来更不利的影响，于是，权衡再三，只得暂时放弃了这打算，但是禹先生没有一天不关注禹明的动态。”
她心酸地望着禹明的背影，他光听到这两个字就能萌生出强烈的恨意，等父子真正见了面，不知会掀起怎样的巨浪。
她把他看透了。
“癌痛相关。”
舒秦一愕，难怪来得这么巧，看来他们早就做过调查，知道禹明这几天总和她在一起。
趁大会没开始，舒秦起身去盥洗室，从盥洗室出来，听到礼堂里掌声雷动，主持人上台了。
说着将礼物送到舒秦面前。
舒秦快步往外走，相比热闹非凡的礼堂，走廊显得很安静，走到一半了，才发现尽头有几个人，他们没进礼堂，像是专门在等谁，看到舒秦，他们调转方向，沿着走廊走过来。
“那个时候卢阿姨真漂亮。”
她当着他的面翻开第一页，他望着照片上的女人。
这半年以来，舒秦一共来大礼堂三次。
吴墨他们面面相觑，奇道：“增加汇报者？不是规定每人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吗，谁呀？”
他把相册扔回床头：“困了，睡不睡？”
第三次是禹明带着癌痛课题参加科技进步奖。
于她而言，好像每一次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女人黑色披肩长发，身材窈窕，单从背后看，会误以为她只有二三十岁，但是打了照面才看得出，尽管精心保养，这女人眼角和嘴角早有了岁月的痕迹，看着至少有四十五六岁了。
舒秦心里存着事，禹明身上又热气太足，害得她半夜被热醒好几次。
“禹明做的什么课题？”
他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舒秦：“在下姓陈，这两位，是禹先生禹太太。”
禹明眼里涌现阴霾：“不记得了。”
说完就将他们留在原地，自己匆匆回到礼堂。找到座位坐下，她太阳穴还突突直跳，太多情绪叫嚣着挤在胸口，让心脏胀要炸开，她看着讲台，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
舒秦抿了抿嘴。
最前面的人坐着轮椅，舒秦远远一瞥，只觉得这男人目光很锐利，然而脸色蜡黄，像是生着重病。
禹学钧一动没动，那个女人倒是轻咳一声。
舒秦避免让自己端详那个女人，却无法不看禹明父亲，这回看得仔细，才发现父子俩只是轮廓有点相似，就五官而言，禹明显然更像卢教授。
禹明咀嚼着“和解”两个字，苦涩的滋味在胸膛里萦回，舒秦一动不动凝望着他，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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