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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时,不忘察言观色,见平煜似乎着急出门的模样,忙道:“平大人既有事,请自便。不过,晚上若平大人回得早,在下想跟平大人商议南星派之事。”

    城北另一处宅邸,一间堆金砌玉的厢房内,一名少女正扑在床上啜泣。

    李攸在后头摸着下巴,狐疑地看着平煜的背影,这家伙这时候心急火燎出府做什么去。

    说话间,已朝门口走去。

    车座上躺着个女子,虽是暑热天气,身上却包着厚厚棉被,饶是如此,嘴唇仍因寒气太重而发紫,显是正生重病,或是受了重伤。

    跟整座宅邸比起来,傅兰芽主仆所住这处小院倒布置得玲珑雅致,看起来像是专为府中未出阁的小姐所建。

    他上车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将放于车厢一角的一盏小小琉璃灯点亮,举到手中,整个车厢登时被照得亮澄澄的。

    回到永安侯府的车队,他看着邓文莹上了马车,自己则走到车队前头,弃了座骑,上了另一辆马车。

    傅兰芽帮着林嬷嬷收拾好东西,闲来无事,便四顾打量屋内陈设。

    洗完出来,傅兰芽暗叹天气说凉就凉,身上夏裳太过薄透,跟林嬷嬷打开行李翻检,左挑右拣,不是太薄,就是太厚,世子妃所赠披风暂时穿不上,最后,勉强找了件海棠色比甲穿上了。

    李攸撇了撇嘴,道:“算不得正,亦算不得邪,只听说南星派历派掌门人都颇为孤高傲世,除了精通音律算术,更喜风雅之物,听说三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南星派的上一任掌门人曾用一曲武陵散废了八卦门掌门的内功,一时引为天下奇谈,后来八卦门的弟子指责南星派掌门人做事太绝,前赴后继去找南星派算账,争吵不休,数年都未消停。可见这门派行事恣意,全由着性子罢了。倘若此事,南星派当真参与进来,恐怕不会比云南时的镇摩教好对付啊。”

    邓安宜不以为然道:“宝庆自古出美人,平煜这些年身边一个女人没有,也许在宝庆藏了个相好也不一定,未见得是买给傅小姐的。”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邓安宜撇了撇嘴角,从怀中掏出两块乌黝黝的物事,“这么多年来,你这藏东西的习惯还是未改,我不过随随便便到你宅子里一找,就找到了你藏起来的那块宝贝。”

    “你敢!”邓安宜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邓安宜摇摇头,故作叹息,“当年我怎么说的?此人来路不明,救不得。你却怎么也不肯听,如今可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主仆二人一安顿下来,便到净房沐浴净身,将一路上沾染的风尘彻底洗净。

    一进门,李攸顾不上平煜正坐在床边穿皂靴,便道:“听说南星派也到了宝庆府?你的消息准不准?”

    正想着,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因她脚伤已愈,便起了身,过去开门。

    说完,不顾李攸诧异的目光,往外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份帖子,似笑非笑道:“宝庆巡按郑洪递了帖子来,说要设宴款待我等,我正好有事要向他打听,你去不去?”

    见邓氏兄妹过来,平煜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李攸却热情得跟什么似的,先是跟邓安宜叙了好一会旧,后见永安侯府护卫带得不多,直拍胸脯说既然碰巧一道进京,他跟平煜责无旁贷,这一路上,定会跟邓安宜彼此关照。

    左护法怒视着邓安宜,胸膛里喘得似漏了风的风箱,跟他对视片刻,终于明白自己已彻底失去了要强的资本,眸子里的怒火渐渐暗淡下来,只余一抹沉沉暮气。

    这时林嬷嬷也已出来,见此情形,将那包袱放在桌上打开,见里头一叠秋裳,颜色俱是秋香、鸭蛋青、藕荷色等不起眼的素雅颜色,难得针脚细密,衣料更是上佳。

    邓文莹哭得香腮带泪,极为伤心,“刚才我亲眼看见平煜进衣裳铺子,就一个人,身边连一个下属都未跟,二哥你说,他不是去给那个妖女买衣裳是做什么?”

    哭了一会,她回身看向坐在桌旁饮茶的邓安宜,急声道:“二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从侗阳出来,一路上走得甚急,连打尖投宿都少有。

    李攸一撩衣摆,在桌边坐下,摇摇头道:“这南星派说来可就话长了。此派的创始人姓曾,据说是战国时军法大家曾膑的传人,极精奇门遁甲之术,入此派者,先得研习数年算术易经,再学内功和招式,故而此派虽也是江湖门派,却跟别的帮派路数不同,最擅制作陷阱及迷宫,曾在江湖中名噪一时,此派中人也是二十年前开始才慢慢淡出江湖,近年来甚少在江湖走动。”

    平煜到了外院,招了诸人在前,安排李珉等把守在傅兰芽所在的院外,共计八人。

    邓安宜从怀中掏出帕子拭了拭她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沫,面色一阴,忽然屈指如勾,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最好识相点,少在我面前抖威风!”

    秦勇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身进了府。

    尤其是昨夜一场新雨,整座城中的青石砖上都残留着亮晶晶的湿雨,空气里都透着清冷的气息。

    平煜在腰间扣好绣春刀,转头看向李攸道:“此话怎讲?”

    挑拣一番,从里头挑出件藕荷色外褂,替傅兰芽将那件海棠色比甲脱下,换上,一看,笑眯眯道:“当真合身,颜色也配。这位郑夫人真是心思玲珑,要不然,怎会对小姐的尺寸拿捏得这么准。”

    “平大人。”秦勇笑着一拱手。

    平煜眉头蹙了蹙,撇过头,往门外走。

    可惜邓安宜只轻蔑地扬手一推,她便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软绵绵地倒回了榻上。

    平煜进屋,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穿的衣裳,凝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移开,甚好,已穿上了。天气渐凉,她娇滴滴的,穿得太少,少不得伤风受凉的,他倒是无所谓她病不病,只是到时候还得给她找大夫,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另一处正院中,平煜刚从净房沐浴出来,李攸等人便来找他。

    跟上回在贵州侗阳那处大宅不同,宝庆这处宅子看着颇有些年头,府中格局开阔繁复,处处幽静古朴。

    见窗下有一榻,便近前,坐于榻上,缓缓抚过油亮的黑檀木把手,暗忖,既有榻,若是晚上平煜过来,就不必再睡在地上了。

    “还给我!”左护法目露凶光,猛的坐起,朝邓安宜扑过去。

    邓安宜忙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不耐道:“反正此事二哥不会插手。”

    掀开极厚实的车帘,可以看见车厢里漆黑如夜,半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说罢,抖了抖衣袍,起了身,喝令外头的人停车,预备下车离去。

    左护法绝望地看着车顶,余光见邓安宜离开,忽然扯扯嘴角,讥讽道:“你为了接近傅兰芽,在平煜他们面前一个劲装模作样,看在咱们多年旧识的份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平煜那几个臭小子,年纪不大,心眼比谁都多,你当心玩过头了,引火上身。”

    主仆二人将包袱刚收好,外面却又有人敲门,打开,却是平煜。

    左护法大喘着气,不甘心地死盯着邓安宜,恨声道:“你该知道这是当时教主临死前特传给我的,难道你敢违背他老人家的遗命?”

    邓安宜默了默,侧过头,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道:“到了湖南之后,除了东厂的人,还有南星派虎视眈眈,此时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就等着傅兰芽他们落网了。你该知道南星派是天底下最擅奇门遁甲术的门派,真要撒下天罗地网,无论王令还是平煜,都够好好喝一壶的了,到时候,我只管等着坐收渔利之利便是了。”

    平煜走至桌前,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思忖着道:“这南星派的路数是正是邪?”

    整个过程,邓文琳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平煜。

    邓文莹难得见邓安宜在自己面前如此疾言厉色,错愕地看了他一会,又转身趴在枕上哭了起来,“那你说到底怎么办,我心里都乱得不行了!”

    “时移势易、今非昔比。”邓安宜嗤笑,“教主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会忍心这么好的宝贝留在一个废人手里。你若真想完成教主他老人家的夙愿,最好指望我将剩下几块凑齐,顺便把布日古德手里那块抢来,否则,说什么都是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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