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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说着无奈,她的笑容却是那么晶莹,声音中,也是满满的思念。
在陈容询问的眼神中,他扯了扯嘴角,“我想他们不会来。掳你来,也就是让王七和冉闵添添堵而已。不过,”
盯着他们,他轻轻地说道:“你们,当真让我失望。”
两个汉女正跪在塌的两侧,慕容恪的声音一落,她们便抬着铜镜让陈容照来。
那亲卫一怔,转头看向慕容恪,见他出神着,想了想,点头离去。
“是!”
一个护卫以头点地,沉痛地说道:“我等无能。陈氏阿容在进陈府后,不见了。”
见他不理会自己,陈容慢慢放开握紧的拳手,慢慢坐下。
它从你的生命中滑过,从此后,再无踪影可寻。
欢笑声,喧闹声中,时不时有人盯向最中间的那个火堆处。
现在,便是勾栏中的吴娃越姬,也在那里唱着‘痴情最是王七郎’,而那些同样出身的名门子弟,更是动不动就拿这件事当笑话,极尽戏谑嘻笑之事。
甚至还与陛下两人,像个孩童一样争来争去,实在是太可笑,太荒唐,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众护卫哪里听到他这么说过话?当下头伏得更低了。
陈容看向慕容恪,看到的,却是他对着天空失落伤神的侧面。青铜面具铸成的侧面,在火光中散发着千古的寂寞。
在贴上的那一刻,一股冰寒让她颤栗起来。
幕僚们一句又一句的殷殷劝导中,王弘一动不动。
随他出入的众人,都是王家精锐,王弘的话一出,他们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陈容没有动,她不敢动。
陈容一笑,她轻声而自然地回道:“方才将军举止,不似将军,倒似我家七郎。”
在王弘的身后,站着五人,几乎是王弘刚把信放下,他们便走上前来,拿起这信,一一传递。
最后一人的话,让几人连连点头。
她定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慕容恪,徐徐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以将军的胸怀,尊敬一个敌人都做不到吗?”
她毫不怀疑,只要慕容恪一声令下,自己便会被那些越来越疯狂的士卒给撕碎!
他们知道,自家郎君那是一个典型的‘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人物,从小到大,便是夫人也没有见他慌乱过。
不知不觉中,慕容恪转头望去。
要说这一年建康城最大的话题是什么,必是王家七郎对一个风流道姑求而不得,尝尽苦楚的妙事。
火焰的旁边,摆着一瓮又一瓮的美酒,浓汤和浆。
在她的前方,燃烧着一堆又一堆的火焰,火焰的上面,翻灸着牛羊。
在他说出这话时,其余几个护卫也是同样的脸色,他们抿紧了唇,脸上现出决绝之色。
而且,那‘佳人难再得’一句,陈容重复了又重复,唱尽了其中的相思之意,无望之苦。
他贴着她,低低说道:“香汗隐隐,肌肤滑腻,怪不得阅人无数的王氏七郎,不懂情事的冉闵,也给阿容给惑住了。”
望着这些人,他的声音低而轻飘,“出了什么事?”
仰头饮了一杯酒后,他青铜面具下的双眼,还在饶有兴趣地盯着陈容。
他的声音一落,另一个幕僚也走上前来。
她的声音沉静,娓娓而来,如清水流泉,透着一种淡雅平和的风姿。
同时,还有一个个或低低哭泣,或媚笑相劝的汉人女子偎在那些人的旁边。
没有办法,任何一个妇人,被这么置于万军当中,被那么多火热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削了的淫邪目光盯着,只怕都无法保持平静。
……
缓缓起塌后,王弘转过头,对上五个幕僚紧张不安的表情,王弘淡淡一笑,道:“该就寝了。”
声音轻而缓和。
说到这里,她眉头皱了皱,叹息着,失望地说道:“可将军如此对我,阿容虽是妇人,也很失望。”
陈容盘膝而坐,素手放在琴弦上。
没有异常,好生生一个人却不见了?
他们的脸上,还是大有忧色。
好一会,他才提步走上台阶。
这却是极高的评价了。
当天下午,王弘便知道陈容的下落了。
另一个幕僚摇了摇头,道:“不知也。”
在宛转的,悠扬中带着沧凉寂寞的琴声中,陈容清声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佳人再难得……”
慕容恪向后一仰。
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慢慢的,他吐出的呼吸之气,都喷在了她的脸上。
最后一人说到了重点。
这时,大步流星地走出几步的慕容恪回过神来。
……
完全可以说,郎君如果去了,不是死在慕容恪手里,便是断了自己的后路,断了他的政治报负。
让她穿上红裳,让她坐于万众瞩目当中,让她受尽煎熬的同时,妖孽般的诱惑又恐吓着。
顿了顿,那护卫道:“我等详审了留守陈府的仆人,也不见异常。”
王弘刚刚接过热毛巾,这时动作一滞。
顿了顿,陈容低叹道:“说起来,七郎行事,实是让人无奈。”
沉冷的青铜面具,轻轻贴上了陈容的脸。
不一会,一把七弦琴摆在陈容面前。
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了,一个幕僚低声说道:“郎君这是听进了,还是没有听进?”
他的塌几前,摆着一封信,上面用优美的行书,清清楚楚地写着几句话,‘七郎风华,恪实慕之,请君妇人,只为与君相约谢城。侯君止于辛丑日,君若不至,君之妇人,恪愿玩赏之后供于红帐,以犒全军。慕容恪。’红帐,也就是军妓所在的帐篷。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镇定。
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样的威胁下,她的风姿依然楚楚如风,动人而优美。
这时的陈容,已经沐浴更衣,小小的睡了一觉。
他们看到王弘走出,同时露出羞愧之色,伏地不起。
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心已经湿滑滑粘得慌。
面具下,他那深邃的双眸,依然定定地盯着陈容。
可他倒好,负天下厚望,竟为了一个妇人一而再的进退失据。
火堆太多,腾腾的火光直冲天际,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昼。
为了一个妇人,做尽了荒唐事,最可笑的是,对方还不领情。
慕容恪在她的嘴唇上印上一吻,慢慢坐直。
可众幕僚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平静。
慕容恪定定地看着她。
好一会,这红裳美人开口了,她冷冷地说道:“慕容恪,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靡软,正是陈容的声音。
这世上,慷慨激昂,从容来去,履陷地如平川,方是名士真风骨。
第三个幕僚也叫道:“正是,郎君万万不可中了他的激将之计。”
这时,身前传来慕容恪低而磁沉的声音,“你这妇人,倒真是与众不同。”
身前身后那么多火热淫|荡的目光盯着,她不敢激怒他,不敢让那些士卒们以为,自己的主帅对她不感兴趣了。
王弘的脚步一僵。
不等琴声止息,他腾地一声站起,大步向前走去。
她盯着他,静静地说道:“天下人都说,燕之慕容恪,虽是胡人,然,沉稳大度,胸怀若谷,有周公之志,有诸葛之忠。撼哉其为胡人也。”
从来没有一刻让陈容这样觉得,死,恐怕只是最轻的惩罚。
虽然自从知道那妇人失踪起,他的脸色便有点白,可他一直是优雅的,从容的。
不但睡不着,她还睁大双眼,冷冷地盯着前方。
郎君要是不去吧,他以后想到自己不战而逃,会一直心怀郁郁。毕竟,陈容是他带出建康城的,慕容恪也是他的宿敌。
“郎君名士风骨,行事颇有任性,不顾家族名声处,我心下实是不安。”
你白发苍苍时回望,才发现,那一瞬间的美好,已定格成永远……再不会有,再不曾有。
他轻缓地放下毛巾,提步跨出房门。
瞬时,陈容的手一滑,那琴声更加悠扬婉转起来。
那护卫羞愧地说道:“昨日申时初,没,没有异常。”
陈容没有回答。
她垂下双眸,目光盯着那跳跃的火焰,松了一口气:不错,阿容你做得不错,你走对了第一步。现在,就算他曾有折辱我的心思,这下也应该没有了吧?
二来,身为琅琊王氏的嫡子,为了一个妇人不愿已身安危,不顾家族的厚望,这样轻身涉险,这样的人,就算救回了那妇人,也会被家族抛弃,被那些期望他大展政治才华的政客们抛弃。
就算别的美人更美,可她们不再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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