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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
原本走远的人有的闻声回过了头，乐队的几个人都露出诧异表情，朝安愿看过来。可她目光从始至终只是锁定在那处暗影里，烟头的星火燃烧着，有一点红。
熙攘的人群后面，黑色玛莎拉蒂停在人群外围，车窗摇下，车里的男人有刀削般的侧脸。安愿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导致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词，只是这么一个恍惚，再抬头的时候，那辆车就没有了。
荆复洲低头，白瓷杯子上有点淡淡的口红印。他还以为她今天没化妆，却原来涂了口红。安愿正认真的咬着签子上的肉，似乎并不知道那杯子上带着自己的痕迹，可他就是知道，她又开始不老实的勾引他了。
“不了。”安愿淡淡的笑，看向他时眼神暧昧：“我可不敢在你面前喝酒，万一醉了，太危险。”
花开不多时，堪折直须折。
可她不肯说，他没资格问。
这些隐晦的心思，安愿自然是想不到的。她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已经把秋水望穿。她的歌词总是充满暗示，她唱：“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丛。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花似梦……”
她也咧嘴回应他，只是那张脸实在是太年轻，又没有化妆，调笑的时候倒像是一个故作深沉的黄毛丫头：“嗯，还挺巧。”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也静静的看着她。明知道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她搞上床的，可安愿却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之后笑道：“鼓楼里的那些女人都拿不出手对吧？”
“嗯？”他假装诧异的抬了眉毛，也是个好演员。
他们在最近的大排档下了车，阿洋跟着进来看了一圈，然后到一旁的位置上去，不再打扰。安愿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挺有意思，等着烧烤的功夫，撑着下巴看荆复洲：“那是你的助理吗？”
她总是这样，跟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明明也是一样的年轻，她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许骏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想尽量和她变得亲昵：“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大家说，乐队里的都是一家人。”
——愿者上钩。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在这个略显凉薄的秋日里，看着萧索。或许她对他一直有错误的理解，这个男人在别的方面张扬跋扈，在感情里，他却是贫瘠且自卑的。只是他的自卑藏得太深，要不是那一瞬间的对视，纵使安愿也不可能发现。
他眯了眯眼睛，想问危险什么，又觉得这么说话太过无趣。正想着怎么回她的话，她却已经把自己喝过的杯子朝着他推了过去：“喝果汁吧，对身体好。”
“不知道，我初中就开始住校了。”安愿仰头喝了一大口果汁，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眼里已经有很明显的不耐烦。荆复洲知道她的过往一定有很大部分是不好的，点点头，转移话题：“要不要点啤酒？”
这话说的太亲密，他们之间是不该有这样的亲密的。安愿没说什么，伸手拿了一串递给他，铁质的签子顶端尖尖，沾了油，却依然锐利的发亮。荆复洲笑了笑，像是责备自家孩子的语气：“给人递东西的时候，别拿尖锐的那一面朝着别人，不礼貌。”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淡淡月光铺在他的肩上，让他觉得自己此刻大概也像其他人那般干净了。许骏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以及浓重的不信任。男人之间的仇视有很多理由，而现在，理由只有一种，便是安愿。
像是一场幻觉。她的心被高高吊起，又飘飘忽忽毫无实感的落下去。许骏在一旁用眼神示意她，她这才回神，低头去看自己的吉他，把眼里太过明显的期待和失望都压住。
荆复洲点点头，转头看向她的同学们：“一起去？”
普通女孩的青春是什么？是暗恋或恋爱，是甜蜜和酸涩。是昨天的错误转眼就可以被飞扬的笑容所原谅和遗忘。而他不是，他一直活得如履薄冰，他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在生而为人之前，上帝给他选了一条满是荆棘的路，他不奔向彼岸，便会看见悬崖。
“酬劳怎么算呢？”
即便知道，他却还是来了。
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无意去惊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干净，也不指望有谁能来拉他一把。安愿是聪明的，那些小小的撩拨，都可以轻易拨动他心里的那根线。可她又是愚蠢的，招惹了最不该去招惹的人。
不知为什么，许骏觉得安愿也许不是这个年纪的人，她那张花朵一样含苞待放的脸蛋背后，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那不是单纯的秘密，这个年纪的少女谁都有秘密。那分明比秘密要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苦不堪言。
也不知是她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像你爸。”荆复洲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亮亮的，引人食欲。
“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工作，就是我需要的时候，你能陪我出席一些场合。”荆复洲的手还放在杯子上，原本加了冰的果汁渐渐回温。安愿歪着头看他，半晌问道：“这个场合包括你的床上吗？”
那一刻她的眼神像是看进了他的灵魂，又穿透他的灵魂。一曲结束，人也走的三三两两，安愿难得对他笑了笑，小孩似的：“我给你唱了梅艳芳，你是不是该请我吃大排档了？”
目光在寂静的空气中遥遥相对，安愿有一秒的失神，为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所呈现的孤独。他怎么会是孤独的呢，他有那么多女人，有那么多的钱财，有那么多心甘情愿追随他的兄弟。可他也的确是孤独的，因为他没有爱过。
“对不起，我没有伴奏，我只能清唱。”安愿也不知道那一刻心里的柔软是来自何处，是来自他没能隐藏妥帖而被她发现了的寂寞，还是来自她心里近乎荒谬的，与他之间的共鸣。她没有唱粤语歌，唱的是街头巷尾人人熟知的《女人花》，夜晚过半，她这朵有毒带刺的花依旧无人采摘。
在这样的否定和肯定之中，荆复洲来到了广场。站在人群外围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其实早已在心里做出选择。那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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