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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也不等辛娘同意，转身就跑了。
她不怕天罚迁怒，她最怕的是他不再记得她。
摇欢站在门后，是以刚才并未有人注意到她，此刻见她从门口迈出来，那天姿国色的容貌如同自带神光一般，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摇欢何时受过这种气，她不如辛娘沉得住气，当下轻飘飘地问道：“哦？是什么妖啊？”
神行草翻了个白眼，覆到她耳边，压着声音快速说道：“孟冲带了道士来捉妖。”
难怪辛娘如此发愁。
又生怕她的插手会坏他前程，短他寿命，知他每世不得善果，抱憾而终皆是因为和她有所牵连被她坏了命格后，自欺欺人地选择嫁给了孟冲。
是以，她心中对孟冲有愧，这些年来才对他以及孟家如此忍让。
辛娘眉头一皱，拉过摇欢挡在身后。她千年道行，早已不惧这样的道士，是以在樊真面前仍旧冷淡着一张脸，巍峨不动：“我一个被夫家休离的女子独自生活已是不易，道长又何必因那香火钱为难于我。孟冲垂涎我财势，其心昭然若揭，道长千万别被他蒙蔽了。”
若是那样，她在这凡世逗留还有何意义？
姜易偏头看着她，神情专注，眼神认真：“不知我是否病中神志不清，我似……我似心悦你已久。”话落，他掩唇轻咳起来，双颊绯红，也不知是咳的，还是不好意思了。
辛娘偏头看向碧蓝色的苍穹，那目光悠远得似透过了层层云海，不知落在了哪处：“我若是知道，我早就要去问问他到底犯了何错，要让他这般历经轮回。”
辛娘骗婚在前，也不怪他不仁义了。
人群里不知何时到来的和尚轻押下斗笠掩住唇边的笑意，那双隐在斗笠遮掩下的双眸深邃，此时正注视着门口几句话就大杀威风的摇欢，微露笑意。
那眼神带着凉意，就如毒蛇吐信，让人毛骨悚然。
屋里的神行草已经闻声走了过来，面色古怪地看了眼管家娘，费力地拉了拉摇欢的袖子。
摇欢还在怔忪，被辛娘牵着走出了凉亭才回神：“就红了些，哪需要上药。”
摇欢很是享受被人注视，她轻轻地撩了撩披在身后的头发，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樊真面前，双手环胸望着他，笑眯眯地问：“我素来没有见识，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
躲在门后的神行草现在只想捂耳朵。
小蠢龙想帝君想疯了……
樊真的黄符被撕，是真的如同被眼前这女子打了脸一样，觉得脸疼。他的怒意在胸腔里排山倒海，他却暗自压下去，咬牙死死地看着她。
可堪堪几步就要错身而过时，他又停下来，似乎是挣扎了片刻才道：“我幼时总做奇怪的梦，梦里的人是谁我不知晓也不曾看清她的样貌。只因此事我爹娘视我不详，神婆也道我是个未尽孟婆汤的鬼小子。后来渐渐长大，倒不怎么做梦了。可幼时那些梦境，就成了我的执念。”
被拽的一晃的摇欢不太高兴地蹲下来，还不忘摸摸神行草头顶为了遮掩她那两根草叶而戴着的毡帽：“小矮子。”
现在轮到摇欢翻白眼了，她上下扫了神行草一眼，嗤笑道：“就你这小身板……”
只可惜，在她这一世介入姜易命数时，一切便已注定。
神行草拿眼瞪她：“小蠢龙。”
他一顿，犹豫了一刻，才继续抬步往前。
姜易停住脚步，转头看了她一会。良久，那苍白的嘴唇翳合，轻轻地吐出一字：“好。”
辛娘终于抬眼和他对视，那双眼眸里的情绪被她遮掩得很好，她微笑着似饱含歉意：“我并不是你的解梦人。”
摇欢站得近，他掏符之时她便留意了。虽然心知这些没有真才实学的道士大多骗吃骗喝骗愚昧的凡人，那些黄符除非厉害的道士，否则对妖精的伤害就跟挠痒一样。但她还是先一步抢了他手中黄符几下撕了个稀巴烂，往地上一摔，一脸欠扁地摊手：“就这点本事？”
他的确是虚弱，背影看着也不似以前那般伟岸，她却仍旧迷失其中，似坠入了他编织的大网，每每落进去便再也无法挣脱。
他早先便觉得辛娘来历神秘，又有辛儿言之凿凿地说辛娘的后院里藏着来历不明的人，那从不允许人进入的后院有一妖物，她又时常看到辛娘行踪诡异，立刻便觉得事情就是这样。连忙去请了道士来捉妖。
这么想着，孟冲的底气又足了些，领着手下的打手一个箭步冲上去，在辛府护院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缴了他们手中家伙，雄赳赳气昂昂地把人都围了起来。
摇欢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姜易，多打量了几眼。她这几日都在后院感时伤秋怀念帝君了，这姜易之事她每日都问却再未见过，今日一看还真有点咋舌。
话落，她一伸手就要去抓道长盘在头顶的发髻。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手腕，手的主人正含笑望着她，另一只手立在胸前，轻道一声：“阿弥陀佛，施主有话好说，别脏了手。”
神行草才不蠢，一甩头，格外硬气：“不说。”
因为他现在满耳朵都是摇欢跟传音筒一样一直重复的声音：“是不是帝君？是不是帝君？是不是帝君？”
她舍不得，舍不得看他这一世又不得善终。
“我知道的。”辛娘笑得有些勉强：“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摇欢回了后院，刚要迈进房间，便听假山过隙处传来一声急切的脚步声。
辛娘却微微失神，落后他一步，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摇欢：“……”怎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摇欢错愕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用眼神询问：“我暴露了？”
长央城并不大，辛娘是霁玉楼的主事，又是被夫君休离后独自生活的女子，往日流言虽多但大多是敬佩羡慕辛娘这样的女子。如今听了孟冲的一番话，不管什么心态都被煽动了起来。
姜易轻轻的抿唇，看着辛娘的眼神复杂得就如山谷里的坑洞，幽邃得看不到尽头。
她心里揪得疼，面上却丝毫不现，像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微微笑着十分得体：“近黄昏风大，你病体未愈还是回去休息吧。”
四十多岁的管家娘神色焦急地疾走过来，没见到辛娘，语气里更带了几分急迫：“摇姑娘，你可知道我家主子在哪？”
姜易看着脚下的碎石，嗅着风中清竹的竹香，犹豫了许久才开口打破眼下的沉寂：“恕我冒犯……”
只这一世她依旧犯了戒，不忍看他失去双亲蒙受指点受尽委屈，更是不忍看他在寒冬饥寒交迫奄奄一息，为他寻了先生替他铺好道路。
辛娘凡人的日子过久了，都快记不得自己是妖精了。闻言才想起，摇欢是青龙，等凡小伤不痛不痒，哪像皮嫩命薄的凡人，受不得一点伤。
摇欢从辛娘手心里抽出手，看着烫红了的手背，不禁又想起帝君，他若是在也不知会不会像辛娘一样大惊小怪的要给她上伤药。
良久，她才挽住辛娘的手，轻声道：“辛娘，你带我去瞧瞧你那情郎吧？”
辛娘却是一笑，和他保持着既不生疏也不亲近的距离和他并肩往前走了一段。
姜易看着摇欢那毫不遮掩的意图，有些尴尬。
等摇欢，神行草吵吵闹闹地到辛府门口时，辛娘已经赶来了。
孟冲请来的道长一直没有开口，听得身后人言议论纷纷，这才迈前一步：“贫道乃清心观樊真，师承观主，今日受孟公子所托前来一看，这辛府果真是妖气冲天。”
神行草摇摇头，见管家娘心里一叠声地焦急催促声，示意摇欢先回答人家。
辛娘随之转身，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如丢了魂一般，久久伫立。
摇欢在辛府的这段日子别的什么都没学会，倒是跟辛娘学了不少待人接物。这会极有眼色，哆嗦着搓了搓手，娇声道：“这天怎突然这般冷，辛娘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取个披风就来。”
这似真似假的一番话说得人心浮动，皆看着辛娘指指点点起来。
那不然就是……喜欢她？
清心观是长央城内数一数二的道观，香火极旺，清心观的观主接过御驾，极得人心。虽未听过樊真之名，可这名头一端出来立刻信服，当下又惊又惧，指点着辛娘的人言声越来越大。
竹林的风声里，他再未说一句话，抬步离开。
她摊开的指尖有被黄符烧灼的痕迹，虽浅，远在人群之中的和尚却看得清晰，他眉心微蹙，拨开人群走上前去。
她眉目一转，笑得格外明艳：“可从来没听过樊真道长的道名，不知你今日来这里捉什么妖呢？”
“呵。”樊真恼极，冷笑一声：“倒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总不是想偷尝她的口脂吧？
病了几日，姜易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都似被抽干了一般，那浅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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