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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这会尾巴已经藏起来了，她铁定得摇两下。
摇欢抬起伞，透过重重雨帘看向她。
那些香味就跟美貌的小妖精一样，勾得她走不动道。她用袖子擦了擦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来的龙涎，又迈了迈腿……
那豆大的雨滴夹杂着凌厉之势，飞快坠入湖面。
已近寒冬。
那团黑气愣了愣，开口：“我不要蜜饯，我也吃不了。”
摇欢龇牙吓唬他：“你说不说？”
厉鬼被他说得一愣，却不敢开口。她原本就是打算淹了这镇子，毁去阵法，她就能追上那道士，无论天涯海角，都要一报血仇。
摇欢干瞪眼，这都什么地方？
半柱香后，摇欢拎着一大包吃食，边吃边走。
她抬头瞥了眼那团黑气，正要走，腿还没迈开，那团黑气自己拨开缠绕在周身的浓雾，探出了披头散发的脑袋来，直勾勾地盯着路过的摇欢。
客栈掌柜昨夜烙下的阴影还未散去，和摇欢说话都带了几分小心，匆匆瞥她一眼，问：“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掌柜无语地望了望天，边拨弄着他的算盘边道：“这道士带着漂亮姑娘去哪我自然不知道，不是逍遥窟就是销魂洞。”
这会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专心致志地偷听墙角。
逍遥窟？
摇欢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迈腿……嗯，迈不动。
她不像鲛人鱼，遇水就会露出鱼尾。可要是这么大雨她不打伞，她就成疯傻的呆子了……
若是由它再这么折腾下去，海水倒灌，淹了小镇是迟早的事情。
摇欢听得不忍，目光落在法阵中闭目颂经的帝君身上，又焦急地看了看那还在垂死挣扎的厉鬼，终是忍不住从桥洞底下钻出来：“等一下。”
要完伞，摇欢又问掌柜：“你昨晚跟我说的道士和漂亮姑娘去哪了？”
这团黑气就是前几日被封毅斩杀的牡丹花妖，她正逢生产，虚弱至极。那道士不管不顾地闯入，一柄镇妖剑直取她一双刚出世儿女的性命。
而丰南镇天空上漂浮的墨黑色的乌云，就是因为这一大团黑气凝聚，才风雨交加连连下了三日还没有停歇之势。
这是一条专门卖吃食的街铺，两边糕点酥饼飘出来的味道直勾勾地往她鼻子里钻。
摇欢错愕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她生平难得善心大发一次，居然被这只不识好龙心的厉鬼挟持当了人质。
寻川顺手轻揉了一下他头顶的两瓣草叶，转身看向匍匐在屋顶的那团黑气。
摇欢虽然爱凑热闹，却绝不爱管闲事，尤其还是她管不了的闲事。
这速度之快，看得神行草还没回过神来，人又不见了。
摇欢身手轻巧，从窗子里钻进来也没惊动专心蒸馒头的大厨。
他当初为寻摇欢的魂魄，走遍三界，早已淡了神心。
“雾镜？”那团黑气有些迟钝的念了遍这个名字，随即张狂地大声笑起来，那笑声尖厉张狂：“那个失了内丹的石头妖，恐怕早死了。”
那厉鬼在他脚下金光一闪时已然察觉，不管不顾的拼劲力量直面对上。
可她哪里是寻川的对手，法阵的威力削弱了她魂体的力量，让她虚弱不堪。堪堪交手几招，他光是站在那里，便已压制得她无力动弹。
这一声质问，就如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心口，刺得他心头血涓涓流出。
她“咯咯咯”地越笑越大声，连带着围绕在她周围的黑气都浮动了起来。
“我自修得人身，从未伤人性命做过恶事。与我那夫君情投意合结为夫妻，也未隐瞒他我为花妖的事实。我们甘愿结为夫妻，与道士何干？与丰南镇何干？与这天道又何干？”厉鬼周身气息浮动，渐渐狰狞：“那道士杀我夫君和刚出世的一双儿女，剖我内丹禁我魂魄，何算天下正道？”
这座老宅的上方似匍匐着一个巨兽，周身的黑气浓烈到遮掩了它本来的面目，以至于整座宅院都透出一股死气来。
最后一声，如同啼血的白鹤，字字含泪血。
哪怕这厉鬼字字啼血，他也不为所动，只淡漠地抬眼看她：“休执迷不悟。”
这场反常的雨依旧疾风骤雨的下个不停。
掌柜回答完了就没再搭理她，摇欢听到拨弄算盘的声音就有些头疼，不疑有他，出门打听去了。
天上黑云翻滚，从天际匆匆而来，铺天盖地般漫向远方。隐有轰隆雷声作响，天象大变。
雾镜的内丹在她的手里，有没有死她当然知道。当下也不急，闲闲地往嘴里又丢了颗蜜饯，就坐在路边的大石墩上看着她：“你是谁啊，怎么会认识我家雾镜？”
摇欢走着走着，走不动道了。
正欲寻封毅报这血仇，才发现他以她那双儿女的鲜血为阵眼，困她在这宅院中，这才有了丰南镇这场反季的大雨，连绵三日不绝。
他站在几步外，墨色玄衣，就这么淋在雨中。那些雨丝明明落在了他的身上，却连他的衣肩也未沾湿分毫。
正想告诉神君，忽得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一僵，凝神听了听。
摇欢一口蜜饯刚凑到嘴边，见状立刻塞进嘴里，朝她摊开手，含糊不清道：“吃完了。”
他仰起头，有些无措地叫了声：“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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