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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一身乌缕烫金袍的身形走出山门，陆良生抬头看了看被遮掩下去的清月，迈开脚一步步走上祭天台。
片刻，虚影化作一道神光冲出庙门，划过夜空落去芙蓉池高台上，纪信朝陆良生拱了拱手，他身后一侧跟随的罚恶司主官也拱起手来，与城隍不同，他礼数更重一些，躬身拜了下去。
“别叫。”猪刚鬣侧了侧硕大的头颅，眼珠上移，瞅了一眼被阴云遮掩的月色，“俺老猪也不是那种敢做不敢认，不然，等月亮出来了，俺老猪可就不干了！”
“不过……那挥鞭的是谁。”
咚咚——
疼的老猪直哼哼。
无尽的黑色潮水般将他包裹，好似进到了梦里，远方的黑色里，隐约看到了一处高台，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打更人敲着梆子，慢悠悠走过还有亮光的酒楼，敞开的门扇里，四个勾肩搭背的书生，挑着灯笼跌跌撞撞的出来。
“对对，可不是嘛，现在我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万寿观前那座吗，那上面的好像就是国师呢。”
白雾蔓延。
夜色慢慢过去，皇帝的马车悄然出了宫城，驶往长街，街上的白雾早已散去，昨日一场雨后，晨光在东方天云泛起鱼肚白，沉寂一夜的城中，渐渐起了喧嚣，各个坊间早起忙活的百姓聚拢在家门口、街边、水井旁说起怪事。
下方，一众宫女、宦官急忙开口，说出梦境，听到描述的场景，杨坚紧皱的眉头舒张，哈哈大笑，拍去桌面。
子时，夜色深邃，幽云露出一轮月晖。
呯呯呯……
“想不到还能看到一场国师梦中惩妖的戏码！”
“今日城中有妖物作乱，拆东市楼一座，但念其无意冒犯，鞭十鞭，以小惩，告诫四方妖灵，切莫祸乱我大隋城池、百姓！”
陆良生自然也察觉到了，皱起眉头。
“法不严则不治，令不行则不严，上面之事，与我阴司何干，犯了错就得受罚！”
“哎哟，那是头成精的野猪，昨天听隔壁二婶家的小狗子跑回来说东市有一头野猪，把一家青楼给撞塌了，还是国师出面将它降服的。”
纪信此时一身官袍，神色肃穆的报出数字，守护城池的城隍，自有规矩，妖物捣乱，若只是无意之举，十鞭小惩即可，不可多打，不可少打，不然泰山阴司报备，查证下来，也是要担责任的。
……
“……天蓬元……”
打烊的酒肆里，关门的伙计拉着门扇坐到墙边睡了过去，算账的掌柜骂骂咧咧走出柜台，拿手指指点点，眼睛陡然迷糊，跌撞的扑到附近一张方桌，筷笼打翻，筷子哗啦啦的洒去一地。
声音仿如惊雷，响彻黑暗。
“妖就是妖，哪有无心的。”
夜色静谧，早已熄灯的百姓，呢喃着渐渐没了声息，睡的更加沉了，相隔不远亮有火光的窗棂，哄着吵闹的孩童睡觉，连同大人一起，昏昏沉沉坐到地上一起睡了过去。
“……我好像听见国师在说，惩戒一头妖怪，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絮絮叨叨的市井闲言之中，城池东南的芙蓉池，破开阴云的阳光照过‘万寿观’的石碑，金色洒进门窗，光尘飞舞扫去了昨日大雨的湿冷。
纪信将信将疑接过法册，目光顺着上面浮现的一竖竖字迹看去，将法册一卷，收入袖中。
晨阳刚好找到的地方，陆良生坐椅上，听着外面渐起的蝉鸣声，手中捣起丹药，远处的蛤蟆道人打了一个哈欠，拖着小躺椅走去门口。
“不用多礼，那就开始吧。”
“罚恶司判官，随本王来。”
“今日的酒，好醉人啊……”
灯笼啪的掉在地上，歪斜的灯笼，火光照耀的范围，摇晃的人影直挺挺的躺下来，响起鼾声。
随即，让人准备御辇、便服，明日一早，他要去万寿观瞧上一瞧，顺道南下江南的船队已在灞河准备妥当了。
皇帝一下从书案坐起，桌上灯火摇曳，飞蛾扇着羽翅嘭嘭的撞着灯罩，老人掐了掐手背皮肉，传来疼痛，一切这才变得真实。
“嘁，还千杯不醉呢，啊呸……”
阴风卷裹，一道高帽黑衣的身影阴测测的出现，手中握有一柄长鞭，“罚恶司龚长宁，见过陆国师。”
走去供台前匍匐的硕大猪身，压低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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