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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盛老爷子和盛亦的姑姑一同在国外忙着集团的事务，无暇顾及。
……
“学妹。”盛亦忽然叫她。
“不走。”
她说的是放学见，不是还没下课的时候！她同意他来“找她”，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大剌剌地杵在她班门口，盛亦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经常被父亲关在房间里，不能外出，只有无数的书，翻不尽的书可以看；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虞星向来不看人下菜，哪个老师的课都上得认真。是以，除了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从来没有被老师长时间注视过。
盛亦“嘶”了声，挑眉：“你脾气越来越大了。”
当时照料的帮佣，多少都感觉出盛国怀不稳定的心理状况，然而没人敢说，更不敢违背主家意思多管闲事。
虞星狠狠瓦一勺冰淇淋，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班上其他人的视线不时瞟来，连讲台上的老师都频频看她，虞星僵着身子，头皮发麻，在心里狠狠将盛亦痛骂一千八百遍。
童又靖说不动她，盯着她看了数秒，作罢：“算了，反正盛亦肯定会找你的，你跟他说去吧！”
盛亦的父母爱得深，当时知道的，都说盛国怀是个情种。这本是好事，后来却不了。
虞星没办法：“知道啦，我这杯也分你……”
这样的时候，盛国怀不允许任何人上前。
班上的学生今天走得飞快，明明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门外的盛亦和教室里的她身上，偏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求生欲强到极致。
拖长的尾音仿佛姜太公的鱼钩，就等着她上钩。虞星懒得浪费时间，干脆地应下，“好，放学见。”
他却不为生日的事，开口而是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饭没吃完。”
能走路以后，坐车回家有时在快到山顶别墅会突然被父亲扔下，要自己走上去；
无言许久，虞星深呼吸几回合，而后，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人。
“看到就看到呗，老师又不是不认识……”
盛亦抬眸盯着她，薄唇吐出两个字：“我不。”眼睫轻眨，他说，“我过生日你都不来，我不想走了。”
“那你还我！”虞星眉头倒竖，伸手要挖回来。
“嗯？”
明明他眼里写着这个意思，却还装模作样啧声：“学妹，你好不讲究。”
这一刻，酸甜苦辣一起分担。
“长寿面……”
通行无阻行至停车场，虞星气鼓鼓坐进盛亦的副驾驶，从侧门出了学校，半路才消气。
童又靖诧异：“公交车？你不是跟盛亦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坐公交车？”
爱妻离世，痛苦转嫁到儿子身上，撑了几年以后，也自我了断追随而去。
“你先走啦？”
虞星到走廊角落接听。
“不走。”盛亦誓将无赖耍到底，“除非你答应陪我过生日。”
于是盛亦一边长大，一边习惯了很多不该习惯的事情。
“你说你去干什么？他肯定会喊你啊，你去不去嘛？”
盛亦小的时候，经常被他爸爸单独扔下。
虞星想了想，正好消食，点头同意。
“放学我来找你？”
他看着喷泉，不知在想什么。
盛亦侧眸睨她，面色不如先前明朗，“为什么不去？”
想到盛亦的张狂，散漫，无所谓，想到他目空一切的眼睛，想到他温和儒雅的笑……
不等他说完狠狠在他鞋侧踢一脚，虞星压低声斥道：“学你个头！”
尤其是童年。
虞星捧着冰淇淋回到他面前。
“学——”
“怎么了？”
……
当然了。背地里议论是一回事，谁敢当着盛亦的面八卦他？又不是不要命！
对外说是病死，但实际上是自杀。
“……你怎么回来了？”
他扬唇一笑：“这个冰淇淋真好吃。”他吃得差不多空了，视线下落，停在她手里那一桶上。
一边收拾东西，虞星长抒一口气。
“童又靖他们几个不是在？”
“我们当时说好的。”虞星板起脸，“我尊重你的喜欢，你也要尊重我。现在这样又开始威胁我了？”
童又靖踌躇半天，结结巴巴告诉她——
“你别告诉盛亦啊。这种事，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多嘴的……”
还有没有下次再说吧。虞星腹诽，板着脸朝楼梯口走。
“……把盛亦一个人扔在那？！”
盛亦转身走了几步，在喷泉前一处石凳坐下。
用餐礼仪不标准会被父亲突然一餐叉扎在手背上；
不知该不该说是托他的福，下课后总会拖两分钟的班主任，这回一秒都没多待，铃声一响就走人。
这一点，秦怀发给虞星的资料文档里有写，但她没留心，看过就忘，还是童又靖提起，才想起这回事。
盛亦接过：“为什么给我买这个？”
虞星一愣，跟过去：“你怎么坐下了？我们该回学校了！”
将面上吃过的部分扒拉到一旁，一连挖了几大勺到他的纸桶中。
“我没有威胁你。”
还有，抓着她手腕说的那一声，求你。
一桩旧事，童又靖说起它的语气，和虞星听过后的心情，一样沉重。
盛亦满意了，没闲扯太久，上课铃响前半分钟，“体贴”地将她“放生”。
虞星道好：“我在回来路上，等会坐公交车。你要喝什么？”
同情或是可怜？都不是。
“还我……！”
“人多有什么好玩的，菜市场人更多，你跟我去吗？”她笑道，“而且你都说了，他家里办的隆重，请很多客人，我非亲非故的腆着个脸凑什么热闹？”
可怜吗？可怜。
一瞬间想起的只有他道歉的样子、认错的样子、还有低头求全卖乖讨好的样子。
憋着一口气，虞星心里不痛快。给他几天好脸色，他又开始得寸进尺！越想越不爽，脚下匆匆，往公交车站走。
她找不到可以准确形容的词。
站了站，瞥见不远处的冰淇淋店，她快步过去，要了两小桶冰淇淋。
虞星敛眸，垂下眼。
“嗯，他不肯走。”
盛亦和她并排。
今天却破例。
但也并不全是因为同情。
“十九岁又不是十八岁。”
“我累了。”他长腿一伸，姿态懒散。
“生日祝福……”
虞星抿紧唇，不答，递给他一桶冰淇淋。
虞星被拽住，站着回头，“没有？”
虞星捏笔捏得死紧，强迫自己忽略窗外那个人，集中听讲。
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盛亦竟然会有在她面前卖惨的一天。
走出去，就见靠着阑干的盛亦面带笑意，提步迎上来。
平时收东西速度不慢的虞星，难得成了最后出教室的那个。
盛亦快到七岁，才被察觉异状的盛老爷子接到身边。那会儿盛国怀的精神状况已经很严重，他离开那个“家”，半年不到，盛国怀就去世了。
但现在很好。
摁下接听。
“不了。”虞星坚持，“我不喜欢凑热闹。”
这是笃定她拒绝不了盛亦。虞星失笑，摇摇头，不再多聊这个话题。
“别提了。”虞星不悦道，“他说过生日那天要我去，我不去，他就开始耍赖坐下不肯走。我怕迟到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此刻坐在石凳上，坐在这里，虞星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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