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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盯着益丰那张充满期盼的脸足足看看半分钟，天浩缓步从他面前绕过，在椅子后面站定。
天浩不喜欢吃生鱼片，但包括老祭司在内的很多人喜欢。尤其是新鲜的海鱼，淡粉色鱼肉切成薄片，配上新鲜的蔬菜，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舒服。
益丰没有否认，他的眼眸深处透出恨意和恐惧：“上次打赢鹿族人的时候我就有这想法，我听过关于你的很多传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年龄。你带着磐石寨这些家伙在山上围捕巨角鹿，方法很奇妙。你用重型弩炮杀死了海里的怪物，从此建立了渔场……够了，光是这两条就已经够了。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我们要是肚子饿了会找东西吃，你却杀光了整群的鹿；我们遇到怪物只会逃跑，你却冲上去将它杀死。”
巫鬃对此很是不屑，也觉得好笑——巫师能与神灵沟通，掌握着北方大陆上最完整的药典，说句不好听的，从来就只有巫师给人治病，别人求着巫师开药的份儿，现在莫名其妙搞得倒过来，何况巫鬃自己见多识广，稀罕的药材接触过不少，说到神奇……呵呵，再神奇的药物，难道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照例还是要祭祀神灵。
“等等，别忙着动手。”益丰连忙叫住他：“我还有两个问题。”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记住。
天浩说过：暂时不明白不要紧，只要记在脑子里，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就会懂了。
其实这个道理他懂，只是出于个人感情说出刚才那些话。
这明显是想要攀高枝的好处的做派。巫鬃表面上微笑，心里却充满了鄙夷。
天浩居高临下俯视益丰，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在房间里扫视，确定没有任何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存在，这才放缓脸上紧绷的皮肤，平静地说：“问吧！”
第二天，回到磐石城的天浩让人把长风叫到城主办公室，给他喝了一杯掺入麻药的茶，对他做了一次与曲齿和益丰同样的手术。
面粉掺水发酵，其中塞进剁好的肉馅，将面团做成人头大小，捏出五官，再用黑色与红色的植物颜料画出眼睛和嘴唇，顺序摆在祭台上……只要手艺高超，这种面团人头与真人脑袋区别不大。
有人却持不同意见，认为商人是沟通大陆南北的桥梁，还促进了北方蛮族在科技、商业、社会、文化等多方面的发展。
极度震撼的思维在益丰脑海里轰然炸开，他浑浑噩噩，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机械地问出第二句话：“如果我现在愿意服从你的命令，发誓对你效忠，你能让我活着吗？”
曲齿符合这一标准，但豕人的身份决定他与此无缘。这里毕竟是牛族领地，核心领导层必须是牛族人。当然，随着时代发展，这种偏见与限制肯定会变得淡化，短期内却无法做到，至少现在不行。
高飞的神情与口气都很谦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卑微：“那您还要吗？”
国师巫鬃下令所有人不得接近自己的居室，即便是贴身护卫也要远远避开。侍女上过茶水和点心便离开了，只留下年纪老迈的女国师，以及神秘的尊贵客人。
被感染的腿脚又肿又胀，连走路都觉得困难，更不要说是奔跑。
宗光听不懂这些话。
传说这是诸葛孔明对付南方野蛮民族的法子，挺管用。
“在下听说豕王陛下病重，特意从南方寻了些好药，想献给大王，还请大国师行个方便。”
宗光叹了口气，在沉默中微微点头。
这个叫做高飞的家伙来路很神秘，找不到关于他背景的任何线索，只知道他是一个商人。
两个月前，高飞找上门，声称他有一种神奇的药物。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拔出斜插在后腰上的匕首。
生面团蒸熟了就膨胀变形，仪式刚结束它们被送进屉锅放水加温，这种体积很大的肉包子极受欢迎，老祭司一口气吃了两个，捧着鼓涨涨的肚子直哼哼：“这是一次成功的祭祀，神灵一定会给我们的新寨子降福，那里没有疾病，粮食年年都能丰收。”
商人……这是一个意义丰富的词，不仅仅针对职业。
对神灵的全新解释也同时产生——只有邪恶的魔鬼才收取人类灵魂，正义善良的神灵只会与我们分享食物。这并非故意曲解，而是有着广泛的民意。大家都觉得不错的好东西，神灵肯定喜欢。
巫鬃以微笑掩盖了深深的戒备：“很不错。”
“魔鬼”，这是他对天浩的理解，也是唯一符合他原始逻辑的可怕概念。
他个头不高，足足比巫鬃矮了半个头。枯黄的脸色似乎染上了某种疾病，可从他裸|露在外粗壮的胳膊来看，之前的判断显然不对。
……
天浩没有回答。
所有这些均符合豕王的症状。
他的名字叫高飞。
客套加闲聊的敷衍过程很无聊，巫鬃耐着性子坐了不到五分钟就想下逐客令。就在那时，高飞说了几句话，拿出一样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天浩发出幽幽的叹息。
长风带着两千名迁移者，在成片的欢呼声中离开了磐石城。
天浩说服老祭司不在祭典仪式上使用牲畜。牛和马很珍贵，让它们活着就是一笔重要财产。神灵感兴趣的只是来自人类的敬意，只要献给它美味的食物，神灵会理解我们的难处，会满意我们奉上的新祭品。
刚见面的时候，巫鬃根本看不起高飞：五短身材，皮黄貌丑，如果不是看在对方献上的那些礼物很是贵重，而且数量很多的份上，巫鬃早就拂袖而去。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宫廷内部从不对外公布豕王患病的消息，这主要是出于稳定局势考虑。
狂牙城一战，天浩以极小的代价吞掉了整个狂牙部，带回多达数万名豕人俘虏。
咳嗽、痰多，而且带血、胸口疼，经常在午后和傍晚发热，睡后和醒前大量出汗，肠胃不好，缺乏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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