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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铜很清楚巫源对天浩的态度。他走过来，在巫源对面坐下，长长呼了口气，耐心地劝解：“阿源，天浩是我们的同族，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豕族人……他们为什么要听那小子的话？”巫源苍白的脸上神情扭曲，双手十指张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他们是异族，是牛族的仇敌，他们应该杀了他，而不是服从！”
狩猎队长永钢神情严肃，眼里透出满意的微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磐石寨有多少人？
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状况需要时间，还有机会。
天色渐渐黑了。
巫源缓缓抬起头，眼角已经不再抽搐，他对情绪的控制恰到好处，笑容里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还有显而易见的不满，仅仅如此，无法让人看出敌意。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牛铜对巫源的反应很奇怪：“天浩这次真正发达了，招降了那么多豕族人，磐石城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也亏得他手上有足够的粮食，否则真养不活那些大胃口的家伙，连带着牛伟邦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这次你是没有跟着我去王都，国师对他的态度简直好得没法说，听说还有好几位城主与他结成联盟，就连陛下也对阿浩赞不绝口。”
渐渐的，一抹虚伪的微笑浮现在巫源脸上。
老祭司杵着拐杖站在人群前列，百感交集。
与去的时候一样，天浩没有在赤蹄城留宿休息，他调整行程，直接越过了那座城市。
“这是我们的城市，我们的部族，我们的国家。”
遗憾的是，这种幸运没能一直陪伴着他。十二岁那年，养母病死，独腿的他被人发现，告至城主府，铁齿派人将他抓回来，当众处死。
“你说什么？磐石寨升格为城，他现在是城主？”
“我承诺过带领你们消灭饥饿，我答应过你们不会在寒冷的冬天冻死。我做到了！”
回程的路总是充满了希望，唯一让天浩觉得难受的就是道路。
“干掉他。”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就像一道命令，瞬间在人群里急剧扩散，从零零散散汇聚成统一的腔调，演变为山呼海啸的音波冲击。
六千，还是七千？
天浩举起双手，做了个向下按压的动作，示意众人安静。
长子是一名雇佣兵。强壮、高大、魁梧，尤其擅用长柄战刀。他很多年前就战死了，虎族人砍掉了他的脑袋，雇佣他的鹰族人没能抢回尸体，他们派出信使，带回噩耗，还额外送来三百公斤粮食。这是之前约定雇佣价格之外的部分，算是一种补偿，也可以理解为免费赠送。
太烂、太陡、太难走。
羞愤的思维牢牢占据着大脑，巫源感觉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极致，他的表情很平静，内心深处却爆发着惊涛骇浪，无论怎么压制也难以平复，只有微微抽搐的眼角不受控制，但他低着头，牛铜看不出来。
这两个字仿佛尖刀狠狠扎进巫源的大脑，他比任何时候都后悔当初作出的选择……就不该成为一名巫师，应该选择成为百人首，进而掌控一座城市。
阴谋从来就见不得光，秘密必须隐藏在黑暗深处。没有戳破面具之前，坏人看起来与好人没有区别。同样的道理，巫源必须谨守秘密，他不敢派出手下外出打探消息，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赤蹄城，老老实实做着一名巫师的正常工作，对外界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疯狂高呼的人群，他满意地笑了。
现实就像玩弄人类思维的神灵化小丑，它用最残忍的方法狠狠给了巫源一击。预料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区区几千人的小型村寨竟然打赢了一个多达数万的豕人部族，还杀死了他们的王。
整整四万！
上天的确为疯狂又野蛮的铁齿降下了灾祸，从那以后，他身边的女人接连产下几十个女儿，唯独没有儿子。正因为这样，钢齿听到幼子诞生消息的时候，他下令用五百个本族男女活祭神灵，以此作为感谢。
巫源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保持着固定姿势。时间缓缓流逝，他仿佛中了石化魔法，变成一具无生命的雕塑。
牛铜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端坐在椅子上的牛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阿浩打赢了豕族人，差点儿就灭掉钢牙部，他手里一下子多了上万的豕族人，要是这样都不能晋升为城主，那才是怪了。”
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阿依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在几名侍女的陪伴下站在广场侧面。她的笑容带着快慰与自豪，令人羡慕，也令人嫉妒。
牛铜沉默了几秒钟，站起来，转身朝着房门方向走去。
未来，就是这样令人期待。
有生以来，巫源第一次感觉世界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陌生。
台下，是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更有无数人用尖叫予以回应。
赤蹄城，城主府。
黑齿在颤抖，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对着同一个目标欢呼雀跃。强大的感染力，可怕的拥护，发自每个人心底的呼声……这一切颠覆了他的思维逻辑，除了毫无保留的拜服，他觉得任何想法和动作都是多余。
牛铜很冷静：“你已经尝试过了，虽然阿浩没有明说，但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拒绝。”
这是天浩对曲齿的秘密授意。
阴影笼罩着巫源黑沉沉的面孔，他用嘶哑的声调掩盖了内心深处的不安，以及愤怒：“……你确定？”
银齿今年九岁，他是钢牙之王铁齿的第三个儿子，也是年龄最小的幼子。
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如此狂怒之前居然可以做出这种表情。他用手指轻轻揉着眼角，按住那块神经质般抽搐的肌肉，发出带有讥讽，听起来却很温和的声音。
被无数人簇拥着走进城市，站在巨大的高台上，天浩手持薄铁皮话筒，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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