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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凯瑞本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一个没有神,甚至没有魔鬼与恶魔的世界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是啊。”

    “终究不可能如同以往了。”异界的灵魂说。

    克瑞玛尔沉默地看向异界的来客,他还记得它最初的样子,纤小愚蠢又羸弱,星界风暴不但撕开了它与躯体的联系,还让它遍体鳞伤,记忆破碎,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就在巫妖也不曾觉察的时候,它变得强壮而坚韧,睿智而冷静,它的阅历与力量不断地增长,甚至到了可以俯视绝大多数存在的程度。

    不死者们的到来只有寥寥几个凡人知晓,倒不是施法者们有意隐瞒,而是这时候让普通的人们知道巫妖们的存在,除了引起无谓的恐惧与呱噪之外别无他用。克瑞玛尔也早已确定了安置这些“长辈”的地点,箭矢之峰,曾经的巨龙巢穴,人烟罕至,荒废日久,就连最愚笨的人也知道那里除了粗糙的岩石与空洞的建筑之外别无他物。

    生命的波动一阵阵地传来,即便没有声音,没有震动,回归于此的人也知道那是他的他的挚友,他的属下,他的子民正在醒来,他们忠诚于他,相信他,和他一同走过了可能最为艰难的路程,现在,只要他向前一步,旅途就到了终点,他可以回家,而他们可以得到新的栖身之地,就如同埃戴尔那说过的,相比起地球上的七十亿人,他们不过是海中一栗,施法者们最后的法术储备也不过够让他们得以安身立命。

    他一直向前,遵循着灵魂的呼喊,不知什么时候,埃戴尔那也不再言语,他交谈的对象只有巫妖克瑞玛尔,又后来,克瑞玛尔也沉默了。

    让克瑞玛尔,亚戴尔,凯瑞本等人,甚至是巫妖们感到惊讶的是,在最后的时刻,这些愚昧的凡人并没有如他们以为的那样变得疯狂,他们几乎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想到这里,亚戴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晨光之神罗萨达抛弃,诅咒究竟是不是一种惩罚了,作为克瑞玛尔年轻时的挚友,他在克瑞法受到了极大的信任与纵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接触到了许多外界的情报,其中很大一部分与牧师、神殿与圣所中发生的凄惨事情有关,一些是牧师在向神祗祈祷时却因为被污染的神力而成为了深渊通道,魔鬼巢穴,另一些却是因为无知愚昧的民众在遭受了前者的残害后,因为恐惧与愤怒盲目地摧毁神殿,驱逐与杀死牧师他不能指责谁,却几乎想象得到如果自己还是罗萨达的牧师在毛骨悚然的同时,他不由得一次次地回忆着罗萨达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瞥,那时候他是否还有神智也许就是这么一点点最后的理智,让他驱逐了或许不是最忠诚于他,却能够真正理解与遵从其教义的选民,他诅咒了亚戴尔,让他无法向罗萨达祈祷,他甚至连罗萨达的名字也说不出来,但也就是他的诅咒,亚戴尔才能够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克瑞法的街道上。

    “凯瑞本。”

    “然后呢!”

    在灰色的混沌之前,是那些被混沌吞噬了家园而不得不逃亡平静之地的生物们,从极北之地的熊、狼群、巨人与野蛮人族群开始,到呼啸平原上的兽人们,他们的尸骨几乎能够与雷霆堡的钢铁城墙齐平,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予以抗争的,残余的兽人们在一百多年后再一次踏上了人类的领地,但与上一次的傲慢狂妄不同,这一次的兽人眼中饱含着绝望的泪水,他们疯狂而混沌地活着,只是活着,哪怕多一小格的时间也好,他们不再有任何纪律或是思想,似乎这个种族终于舍弃了后一个字,完全地成为了没有智慧的野兽。

    阻挡塔洛斯的报复而筑造起来的巨大堤坝上,有三个高大而优雅的身影凝视着远处的原野,在仿佛分割了海与大地的人造建筑物之内,人类的村庄与田地已经蔓延到了视力的尽头,时至黄昏,距离他们最近,一个仿佛触手可及的小村里甚至已经点燃了火把,虽然近些年来,这里的人们有着平稳而安定的生活,但火把仍然可以称之为必需品之外的东西,尤其是几乎点燃了整个村庄,与晚霞媲美的这个数量。

    “还有什么值得争取的力量吗?”亚戴尔疲倦地问道,晨光之神赐予他的生命与活力似乎也在这短短几年里比消耗殆尽了,他倚靠着椅子的扶手,四肢松弛,声音沙哑。

    只有他还在前行。

    施法者在进行星界旅行的时候,最为畏惧的莫过于无法预测的风暴以及混沌海的收割者,只是在这个匪夷所思的方法被提出来之后,人们才知道最可怕的莫过于缺失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盲目旅程,施法者们先让凡人们陷入长久的沉睡中,然后是彼此,不死者们与凯瑞本,亚戴尔这些强大的存在则坚持的更久,但他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了意识。

    当然,那个时候,这个名字距离我还很遥远,我倒是很高兴认识新的朋友,伯德温,您知道吗,中国有个著名的诗人,而他广为人知的诗句之一就是若只人生如初见,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停留在我们初见的那一刻。那时候,他真是一个好人,伯德温,他不单只是一个凡人,还只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猎户出身的底层士兵,或许他被选择为唐克雷的继承者有着很多原因,但他确实没有辜负他的姓氏与职责。“说着,异界的灵魂露出了黯然之色:“假如他没有回到诺曼王都就好了。”

    当它,不,他从巫妖的躯体里分离出来的时候,就连克瑞玛尔也感到了陌生。

    “只是一席之地。”

    克瑞玛尔沉默了一会:“有啊。”他说:“七十七群岛。”

    “位面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埃戴尔那说:“虽然我知道,但比例如此之大实在令人意外。”

    霜白的到来顿时减轻了施法者们的压力。

    “然后。”埃戴尔那耸肩:“我们或许可以在你们那儿找到一席栖身之地。”

    如果是这里的本地居民,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也未免会踌躇不决,毕竟不死者与生者之间的沟壑根本无法弭平,同样的,不死者们也不会受到生者法律或是道德的制约,谁都不知道伴随着这份助力而来的会不会是另一场浩劫,但就另一个世界的访客来说,它仍然是个唯物主义者,对它来说,能够抓住老鼠的,法师猫和巫妖猫没有什么区别,要说巫妖造成的危害,怎么样也不会比灰色洪流带来的末日来得可怕,前者至少还有喘息的机会。

    凯瑞本摇摇头。

    亚戴尔与凯瑞本一起盯着他,亚戴尔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呻|吟:“告诉我这只是一个玩笑。”

    “这就是你的位面。”再一次站立在他身边的克瑞玛尔轻声道:“它多美啊。”

    “钥匙,索引,基因,大抵就是如此。”艾欧说。“事实上,在很久之前,在神祗们尚且懵懂无知的时候,我们的位面曾经重叠在一起,重叠的部分微乎其微,只有几百个人类来到了我的位面,他们愚昧无知,但也就是这种愚昧无知,让他们拥有着坚定的信仰,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恐慌又让他们变得更为虔诚,就这样,在信仰的呼召下,他们的神祗竟然在我的位面复苏了,这令我倍感惊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信仰的力量。”

    其中最可怕的,莫过于自从巨龙之神艾欧失踪后就失去了控制的巨龙们,它们不曾拥有曾经巨龙们的智慧与理智,只是一群野兽,甚至可以说,很多地方,在灰色洪流到来之前,就已经被这些可怕的生命彻底覆灭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们成为了幸存者们最为棘手的敌人,因为它们是不能够用任何言语或是手段说服的,除了比它们更为恐怖的东西。

    “多么幸运。”克瑞玛尔道。

    一个精灵催发出树木接住了那具骨头架子,他一边恶心地打着寒颤,一边在确定那家伙还能乱动的时候撤回蔓生的枝条,他敢用自己的信仰发誓,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有那么一天会去援救一个不死者。

    “如果。”凯瑞本理智地问道:“哪怕只有一个,想要试试用献祭的方法来换取自己的生存,怎么办”克瑞玛尔领地上的人口已经密集到了一个值得敬畏的地步了。

    “凯瑞本也已经沉睡了。”埃戴尔那无精打采地说。他环顾四周,飞过来缠绕在克瑞玛尔的手臂上。

    骨龙霜白如同之前的每一只骨龙那样,对自己在生的同族没有一丝怜悯之情,或者说,即便有,她也不会浪费在这群与蜥蜴没什么区别的野兽身上,作为一个半神巫妖转化持有的骨龙,她的力量又要远超过任何一只巨龙,即便是之前的格瑞第,在她未能继承众龙之神艾欧的遗赠之前,霜白也不惮于和她打一场,她的白骨上缠绕着铁蓝色的磷光,这是埃戴尔那防护法术呈现的效果,让她的骨骼变得比钢铁更坚硬,同时不受火焰、酸液与冰冻的影响她的双翼在空中展开,虽然皮膜与肌肉早就不复存在,但魔法宝石的光亮早已交织出一片稠密的细网,各种魔法附加在上面,令得她比飞鸟更轻盈,更敏捷,尖锐的翼尖甚至可以在近战时化为锐利的长枪;至于魔法,还用多说吗除了巨龙的魔法,霜白同样可以使用死灵法术,正确点说,她可能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巫妖都要精通,她喷吐出的冰冻气息中混杂着死亡。哪怕是能够免疫大部分冰冻法术的白龙在遭受如此重击的时候也难逃一死。

    “这是他,也是您的意愿吧。”

    “我令您烦恼了。”异界的灵魂说:“相比起您的慷慨,我无疑是个极其可恶的吝啬鬼。”

    “思考是件好事。”艾欧说:“那么你又得出了怎样的结论呢!”

    “也不是没有办法。”埃戴尔那说。

    “我统治他们。”克瑞玛尔轻声回答,或许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仅次于疯癫的半神巫妖埃戴尔那的施法者,但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他的“长辈”,七十七群岛上充满了危险与阴谋,但他必须承认,在能够走出导师的法师塔后,他承受了不少巫妖的宽容与恩惠。“可敬的艾维茵。”

    “但如果我们,置之不理的话。”凯瑞本说:“我们还是要和他们相遇的,但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而那个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在对抗野兽与巨龙的洪流时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吧。

    女性巫妖轻轻颤抖着下颚骨,这几乎就是一个微笑:“你永远那么讨人喜欢,克瑞玛尔。”她说,一边收回指骨,她已经确定了克瑞玛尔的躯体并非虚影,法术或是魔法用具,可谓诚意十足,或许这个孩子也有着一点自己的想法。但时间紧迫,正如克瑞玛尔所说,他们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对于灰色洪流,即便只是探测一二,结果也让他们一个个的就连骨头都变得暗淡了些,和其他施法者们所测得的结果一样,那只是一张空洞的,没有智慧,没有记忆也没有理智的大口,所有的东西进入里面就会被同化,就连大地也会遭到侵蚀,而且它吞噬的与其说是生命倒不如说是能量,这下子,就连最傲慢的不死者也不敢宣称自己对此毫不畏惧。他们在注视着它的时候,无不恐惧到发抖,等到他们尝试着去遏制或是消弭,更是能够感觉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被他们激怒了。

    “你。”埃戴尔那说:“来自于另一个未知位面的你。”

    “我们知道您们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一个普通的铁匠这样说。

    相对的,高地诺曼的人也开始了不择手段,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抗争,这已经不再是有关于荣誉或是权力的争斗,而是出于最原始的求生欲,毕竟,雷霆堡的幸存者也已经亲眼目睹了灰色洪流的来到,那些紧紧跟随在兽人脚跟后的洪流,他们不是败于兽人,而是恐惧于这连钢铁与石块都能融合的不知名物。

    埃戴尔那脊椎中的八颗宝石频繁地闪烁着,这是上千年来半神巫妖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力量,无论是巫妖,又或是法师,或是术士,在片刻之后都默然退出了战场,埃戴尔那不需要友人,也不需要下属,他与霜白统治着天空、海面与大地,被他唤起的尸骸甚至取代了浪潮,阴冷的恐怖气息充斥着每个角落,巨龙们的尸体方才坠落,就在半神巫妖的法术下被瞬即拉起,它们既不回避痛苦,也不会恐惧受伤,它们甚至比还是生者时还要危险与恐怖,而它们的灵魂则被埃戴尔那与霜白吞噬,以补充消耗的魔力。

    如果是别的什么,七十七群岛上的巫妖们或许还会跟着看看笑话,但七十七群岛的瞬间覆灭让这些早就死去的家伙也不由得不寒而栗,他们之所以放弃生者的荣耀和享受就是为了获得永恒长久的生命,而不是为了给一个大型的灰色史莱姆提供养料,对于克瑞玛尔的提议,他们接受了,不过一个女性巫妖虽然凡人很难从骨架上分辨的出来还是上前,在诸多巫妖微妙的注视下抚摸了黑发龙裔的头:“我们曾经以为你更倾向于人类。”

    他将双手交叉在一起。

    “不是玩笑。”

    这下子,不但魔鬼,就连崇尚混乱的恶魔都慌乱了起来,当然,他们是混乱的产物与维护者,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绝对无法接受成为混乱之蛇的一部分,而且,这几乎不能说是阿里曼,它更类似于一种没有思想,只有欲望的腐烂生物,除了吞噬一切之外别无它想。

    “那么你为什么止步不前”艾欧问道:“这不是幻像,你确实已经回家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我想我要感谢你。”异界的灵魂突然说。

    他看见了明亮的光环,灰白的云层,深蓝色的海洋,深绿的森林,黄褐色的大地他的国家,他的城市,他的家,时至黄昏,父母正在家中,一位年长的女性,也就是他的姐姐,和她的爱人在厨房里为了晚饭忙碌,而“他”正在自己的小床上安睡。

    新克瑞法的守卫者们没有想到的是,比巫妖们更快到来的是巨龙。

    事实上,在克瑞玛尔到来之前,巫妖们已经决定放弃七十七群岛,若说以往被众神注视与统治的陆地还有值得他们畏惧的地方,那么现在呢谁都知道,尤其是这些即便在施法者中也称得上狂暴无忌的存在,他们的心中没有仁慈与宽容,却相当会筹划与计算,他们固然可以从人类这里夺取领地,但站在人类,或者说生者这里的,还有数量众多的强大的施法者们,是和他们相互征伐,两败俱伤,然后再去面对海潮一般的野兽与魔怪,还是先与前者合作,之后就像克瑞玛尔所说,之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他们注视着阿里曼化身而成的灰色洪流将整个深渊同化,他们所站的地方已经是深渊最后的净土了,他们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骸,还有迄今为止可以算得上仅次于他们的恶魔,魔鬼,在灰色浪潮逐步逼近的时候,这些几乎可以说是命中注定要成为敌人的生物发出了响亮的吼叫声,没有谁能够比他们更清楚,被浪潮吞噬,就是真正的死亡。

    “他承诺给你的可不仅仅是凡人的权势。”艾欧说:“孩子,你距离神座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开始狂欢,在美食与美酒间度过最后的时光。

    或许还有人记得,被阿里曼的力量所污染的神力为恶魔与魔鬼开启了通往主物质位面的便捷通道,只是,在这些深渊生物欢呼若狂的时候,阿里曼的触须同样侵入了深渊,如同天上的神国,地下的深渊同样被其迅速地侵蚀,只是,在天上的神国尚未陷入混沌的时候,这些被侵蚀的部分犹如打在坚固地面上的小洞,虽然令一些睿智的魔鬼感到不适,却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神国倾塌后,混沌的洪流居然穿过了主物质位面,直接堕入了无底深渊。

    “伯德温或许能够在战场上横戈跃马,百战无前,但在王都,他却只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人们明着奉承,暗地鄙夷,就连他视作挚友,奉做主人的国王,在闻听他竟然被公主李奥娜倾慕的时候勃然大怒,唉,如果伯德温真的是一个唐克雷,甚至只是一个有着血脉出身的骑士,国王大概还不会那么恼怒,毕竟平民对于贵族来说,简直和牲畜差不多,伯德温顶多也只是一只威风些的大狗,健壮些的马匹罢了,在它还能被驱使的时候,主人倒不介意给它饲料,为它装扮,但若是狗和马居然爬上了椅子,和他在一个盘子里吃东西,睡在一张床上,那也只有被砍头剥皮的份儿了。”他停顿了一下:“也许从那时候,明悟到这点的伯德温就已经有所变化了吧。”

    “难以想象。”亚戴尔,他笑着摇头,雪白的胡须在风中颤抖:“居然有九十年了,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新克瑞法的样子,还像是在昨天。”他没有说的是,对于人类而言,这似乎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时期,寿命短暂的他们,同样也有着无以伦比的适应能力,在失去了神明的指引与眷顾之后,他们只能依靠自身,这样的生活无疑是艰辛的,但就是在这种晦暗沉闷的痛苦中,人类的智慧却如同铁石敲打后的火光那样不断地迸发,当然,也有这里的领主给予指导与鼓励的原因,任何一种,无论大小,或是此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发现与发明都会受到鼓励,就连寻找到了新的谷物或是养出了巨大的猪也在其列,仔细想来,亚戴尔曾经侍奉过的晨光之神罗萨达的神殿属地中似乎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事情,但那个时候,这些荣光都是属于神祗,牧师们接受供奉,奖赏供奉的人一笔钱,或是赐予一两个神术也就罢了,至于他们奉献上来的东西,如果不是有着巨大的力量或是悠久的历史,尊贵的来由一般而言也只是被束之高阁而已,但克瑞玛尔他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每一样有可能被他认为有助“民生”的事物他都会谨慎对待,对于送上祭献的人,他更注重他们的智慧,是的,仅属于人类的智慧,他从不否认,不,他一向认为,卑微的凡人也能够做到那些原以为只有神祗做到的事情,甚至更好,事实似乎也是如此,他奖赏他们,让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名字,给予他们官职与权力,而他们所要做的也只是将自己掌握到的那些东西传播与教授下去。

    艾欧微微一笑:“故技重施而已,不新鲜,胜在有用。”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不会被吸引呢人们总是渴求力量,因为那意味着他不但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还能够主宰别人的命运,就像格瑞第,她的索求就很简单,还有她的子孙。格瑞纳达不好吗你很清楚,你距离那个王位不过咫尺之遥,别说那位红龙之王还有他的儿子们能够阻止你和克瑞玛尔。

    如同时光飞逝就不再回来,也总有许多美好的东西被摧毁后就再也无法重建。在克瑞玛尔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的人们大概不知道,在他们认知之外的地方,已经遭受到了他们难以想象得到的浩劫,灰色的烟柱从天上坠下,落到地面就化作了混沌,这种混沌,你很难叙述它是什么样的,因为它几乎不拥有任何特质,它不是液体,也不是固体,甚至不是气体,没有什么屏障可以阻挡它,所有东西都只能被它同化,若是想要从它的吞噬下逃脱,唯一的方法就只有用其他的东西来满足它的胃口,是的,仅有的,能够让这种“东西”拓展速度缓慢下来的方法就是给它一切你认为可以抛弃的东西。

    克瑞玛尔的龙牙骑兵们飞向了四面八方,他们带着黑发龙裔的信使,将施法者们探知的不幸消息传达至各处。

    巫妖,克瑞玛尔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的身影在一霎那间虚化又凝实,那不是一个会让异界的灵魂感到陌生的形象,巨龙之神艾欧就曾经以那样的形态在他面前出现过,但这不可能是巨龙之神,他是真正的艾欧,神上之神。

    “格拉兹特。”

    他们是否还能够再醒来谁也不知道,就像异界的来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寻找到那个被自己遗失的位面。

    阿斯摩代欧斯挥舞着翅膀降落在六指的格拉兹特身边,他们身边是纷纷逃窜的低等恶魔与魔鬼,就像是主物质位面的森林起火时那样,为了逃避火焰与烟雾,无论是掠食者还是被掠食者,都一心一意地放开了自己的蹄子、爪子、触须或是翅膀,只有一些不太走运的家伙相撞在一起,结果不是弱者被践踏受伤甚至至死,就是两两相互抓在一起被灰色的浪潮吞没,只有如同格拉兹特与阿斯摩代欧斯这样的强者才能窥着这次可怕的机会吞噬曾经的盟友或是敌人,当然,他们这样做,简直可以说是用自己的存在做赌注,这份浑浊的力量没有形体,它来的毫无预警,蔓延的比任何瘟疫和诅咒都要快,若是被他们吞噬的力量或是躯体已经沾染上了哪怕一丝,那么他们也终将难逃消亡一途,但他们是谁一个能够隐伏了数千年,甚至让自己的存在变成了一个传说的大魔鬼,一个掌握了三个层面的,染指过神祗力量乃至神格的大恶魔,他们之前的平静只是一幕大戏之前的序曲,而现在,正是他们所期待的时刻。

    “是,不过也很难说会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巫妖冷淡地说:“虽然力量最终取决于灵魂,但这个位面对于施法者来说简直就是一片贫瘠的荒漠,你的力量会逐渐减弱,直至消失,我们也是,也许残存的些许也未必能容许我们继续存在下去。”

    “很多。”异界的灵魂回答:“但最重要的,莫过于最后你让我回到了这里。”

    “并不都是。”艾欧说。

    如果只是人类,或许还不是那么可怕,但除了人类,这个位面还有更多的智慧生命,地精、豺狼人、侏儒、怪物与形形色|色的魔法生物在灰色洪流到来之前,他们从不知道它们的数量竟然能够遮天蔽日,覆盖大地。

    异界的灵魂永远不会满足他们的要求,风暴之神塔洛斯不是黄金和丝绸就能餮足的神祗,他是要活祭的,牲畜,还有人类。

    还有龙火列岛,它已经属于你了,可你又把它给了伯德温,还有之后的碧岬堤堡人,轻易的就像是给出一把沙子。”

    “相比起法崙来说呢!”异界的灵魂从容地说:“我也曾经可以成为法崙的主人,虽然它早已四分五裂,但我若是承诺了巨龙艾欧,那么我就可以驾驭群龙,对于巨龙,就算它们已经失去了智慧,但即便是格瑞纳达也无法承受得住它们的攻击,若是愿意,我甚至可以成为整个主物质位面的统治者。”

    “试过了。”克瑞玛尔平静地说:“自从出现了灰色洪流,他们就已经试过了,不止一次。”

    克瑞玛尔在地图上按上一枚钉子,现在,灰色洪流还殃及不到天空,所以鹰首狮身兽以及其他飞行魔兽还能起到一点作用。他之前还向可知的强大施法者发出过邀请,为了共同抵御与研究这些可怕的灰色洪流,但就像是巫妖提醒过他的那样,这些法师,术士,不是出于本身的傲慢,自私,或是戒备,又或是因为对于国家与家族的责任感,又或是只是对于克瑞玛尔的可疑身份的质疑,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塔或是领地。

    没有得到回音,异界的来客向身边看了一眼,除了无边无际的银光之外,他看到的只有已经卸除了所有伪装,显示出一“根”形状的埃戴尔那,半神巫妖在转化之前,就要选择自己究竟留下那一部分躯体,多数是颅骨,灵魂宝石镶嵌在牙槽里,也有些选择手臂与手掌,灵魂宝石镶嵌在指骨关节里,而埃戴尔那,这个恶趣味的巫妖在转化前选择了脊骨,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蛇类的骨骸,而他确实也曾经这样厚颜无耻地伪装过。

    不但如此,霜白的脊背上还有一个埃戴尔那呢。

    “啊。”他继续说道:“毫不讳言,神祗对于你们来说,就是沉重的桎梏,但你应该知道,它同样也是一个坚固的庇护所,起初你们或许会感到痛苦,但人类生命短暂,你用数百年的时光就能够令他们遗忘神祗,重建信仰的时间只会比它更为短暂。”艾欧看向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再看向银光闪烁的星界通道:“我不明白你在犹疑什么,你曾经普通过,但自被我选择起,你就注定了不凡,我甚至可以向你许诺,我会限制与平衡新生神祗们的力量,你将成为我的监督者,凌驾于除我之外的任何存在之上,你尽可以偏爱人类,成为他们的保护者,被他们崇敬爱戴我们可以就许多事情商议、讨论,摈弃缺憾,我们可以创造一个新的,完美的世界。还有。”他说:“在你生命中同样重要的东西也能够被完整地保留下来,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你的下属,你的子民,你的造物你甚至可以成为我的继承者。”

    “因为我一直在思考。”异界的灵魂说:“在我的朋友们沉睡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在无尽的时间里,除了行走之外,我就只在思考。”

    他们已经吞噬了几乎深渊中所有有名号的恶魔与魔鬼,深渊的浩劫逼迫一些隐藏着的强者也不得不显露身形,而等待着他们的正是力量无限膨胀的阿斯摩代欧斯或是格拉兹特,还有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这两位原本应该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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