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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谢长晏因为自己而被抓走，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他不能在这场博弈中走对棋的话，谢长晏必成弃子。
这一天是六月初七，他们来到芦湾的第四天。天色将晚，海风咸湿，云层压得很低，街道行人都似被罩上了一层灰纱，显得十分黯淡。
虽然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因为他看清了黑衣人手上的东西，那是一张名帖，浅紫嵌银的纸张右下角，绘了一个白泽的图腾。
如意连忙勒马，竖起眉毛叱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
退朝后，如意再次向燕王表达感激涕零之情，彰华却有些悲悯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只觉后母无良，才令你落得如此境地，却为何不怪皇家阉人为奴？”
彰华将信笺放到蜡烛上烧了，等信笺彻底烧成灰烬时，肃然起身道：“通知千牛卫暗部，行动。”
吉祥当即遵命而去。
可是，如意又很崇拜燕王，在他看来，再没有比彰华更英明神武和善可亲的君主了。尤其是年初的禁略卖令一出，他当场在殿堂之上大哭起来。
“我们该走了。”彰华说着拿起了他的行囊。
“朕来前便已命滨鞅二洲水军入迷津海，现他们已过长刀海峡，伺机从西北二侧包抄芦湾，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海上交兵。此刻不走，便走不了了。”
如意在殿堂上泣不成声，以至所有大臣都不得不停下议事，尴尬地看着他哭。
可如意就是知道，陛下气极了！
他曾无数次愤怒，也曾无数次彷徨，双手颤抖地握紧拳头，再不得不逼自己慢慢松开。
彰华闻言不禁失笑，半晌后，拍了拍他的头：“玩去吧。”
你不是自诩蝴蝶，能二度破茧重生吗？那么，再来一次吧。
如意听明白了，陛下这是要用水军向程施威，届时谢长晏就是最好的人质，擒她之人必会主动将她送出来好跟陛下谈条件。虽说兴师动众，却又不失为快刀斩乱麻之举。毕竟，如今的程国一盘散沙，是最乱之时，也是最可乘之机。
如意咬着嘴唇道：“因为……陛下……在害怕……”
如意小跑着追上彰华的步伐：“可、可是陛下，谢、谢长晏还不知在哪儿呀！”
彰华目光微闪，忽一叹：“你说得对。朕确实害怕。因为……程王的宫女求朕救他，但千牛卫暗部夜探皇宫，程王已不见了。”
他和吉祥是孪生兄弟，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又娶后娘。五岁时父亲病死，后娘便将他们卖入宫中当了阉奴。虽然后来他跟吉祥因为八字好而被太上皇选中，陪伴在彰华身侧，得了无上恩宠，但如此残破之躯，终是毕生之憾。可惜他们被卖入宫中不久后娘也病死了，想报仇都没对象。
一想到这点，彰华的手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
当时大臣们的表情，各种各样，精彩极了。
有个大臣提议“要不要请如意公公去后殿休息休息”时，彰华一笑道：“这便看不得了吗？他还能哭给诸位爱卿看，而有多少被私略的孩童，哭天抢地却无人听闻。诸位爱卿，是时候好好看一看，听一听他们的哭声了。”
二十二年来，他失去的东西不计其数。每一次都只能默默凝望，独自承受。而这一次，命运睁开猩红的眼睛，再次朝他嘲弄地笑，仿佛在说——
在如意看来，燕王从程宫回来后心情虽然不好，但精神很振奋，目光格外地亮，而且秘密接见了好几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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