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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她不是谢繁漪那块料，便应早早放她自由，免得磨了她的棱角，令她进退两难。
然而，当他将视线转向谢长晏，准备说话时，心又莫名一滞。
他曾一次次地暗示过谢长晏，陛下需要一个怎样的皇后。
一切烦恼纠结，不过源于此。
“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也得到了，所以我知道富贵荣华清白名声，抵不过夜幕降临时床头的一盏灯。二十三年，只有那盏灯，切切实实地照着我，暖着我，陪着我。”
“当真什么都愿意做？”打破一片死寂的是如意。
她当然知道皇后的正确答案！
她不肯退婚……吗？
执明殿内，一片死寂。
若他不是皇帝，只是个悠然闲散的王爷就好了……
“我就随便问问嘛……”如意委屈，看向谢长晏的眼神却又显得好生狡黠，“顺便一说，皇后的正确答案是救陛下噢。”
“所以，吾儿，无谋少智也好，跳脱任性也罢，软弱易制，皆是因为多情啊！如此多情之人，成了天子之妻、大燕之后，会如何，你想过没有长晏？若陛下应你予情，则荒怠了朝政，你是天下的罪人！若陛下不应，你可能受得住孤寂？除了孤寂，还有嫉妒、陷害、凶险……”
殿外的侍卫刚要冲进来，吉祥一个眼神，便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一时间，心头涌起诸多滋味，竟是悲喜难辨。
大殿内回荡着郑氏的哭泣声。
他坐在龙椅之上，听到她如此撕心裂肺的宣告，却依旧波澜不惊。
对她谢长晏而言，却……不是。
既是慈母又是严师还是密友般存在的母亲……
他听见了，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
郑氏咬了咬牙：“用六十杖，换吾儿此生安宁，娘觉得——值得！”说着还看了彰华一眼，“陛下是圣主明君，以法治国，必不会因私忘公。”
“母亲以三大理由退婚：一，无谋少智难以服众；二，跳脱任性难以肩责；三，软弱易制难以王佐。然而，恕长晏不能认同。”谢长晏转向郑氏正色道，“入京半年，师兄所授之课皆有进步，所留作业全部完成，所出之题虽答得不算太好，但也并无错漏。请问母亲，无谋从何说起？少智从何说起？”
谢长晏整个人一颤，脸涨得快要溢出血来一般。她有些慌张地看了彰华一眼。彰华也未料到郑氏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戳破这层纱，一时间，也是尴尬难言。
青春守寡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的母亲；
她抬手，就着四品诰命的锦袖，拢了下鬓角，果然已有了丝丝花白。
然而，彰华的脸像玉石雕刻的完美面具，眼瞳则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外人难以一窥其心。
谢长晏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就算五伯伯同意，女方悔婚，杖责六十。此罚谁领？母亲向来体弱，如何能够承受？”
陛下是天子，是大燕之主，是万民之神，是她仰慕之人，但又……怎样？
“于寻常人而言的家国天下，于英雄，是国家天下，国在家前。而于陛下，则是天下国家，家在最末。所以，陛下并未欺你，你成了他的皇后，有名分有权势有一切女子所渴慕的东西，但独独没有……小爱小情。”
不，甚至对所有大燕子民而言，天子跟母亲之间，选择谁，答案都只有那一个。
他看着她，却又像是没在看她。
“既然如此，不如死了。”谢长晏说着，转身就要撞柱子。吓得郑氏一下子扑上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一切委屈悲愤，都可终于此。
彰华淡淡瞥了如意一眼，如意看出他眼中的警告和责怪，连忙垂下头去。
九死一生才将她生下来的母亲；
谢长晏僵立原地，怔住了。
谢长晏咬着下唇，忽然抬起一双燃烧般的灼热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彰华：“若陛下应我，我只会倾力相助为您分忧，怎敢让您荒怠政务背负骂名？只要、只要……只要陛下……应我，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长晏松开手，无力地垂在了身畔。她不得不承认——娘亲说的是对的。竟然全部是对的！
“我十五岁嫁入谢家，父母欣慰姊妹艳羡，都说是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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