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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庸眼底浮起很多情绪，然后那些情绪一一沉淀淡化，变成了担忧：“若想做天子妻，这样的资质却是不够。”
再穿过一块黑礁后，就见萤火们停了下来，却是七八个身穿水靠的采珠人。为首的男子比画了个手势，几人取出铲子，将礁下的水藻刨开，便看见了底下的一只巨型蚌贝。
谢怀庸转头看向一旁的青衣少年：“取来。”
窗边的长案旁，坐着个白衣人。
谢长晏一手提着装有石块的篮子，一手划水，灵巧地在几块礁石中穿梭，追随着前面萤火的步伐。
“长晏性子娇俏，是个好孩子。作为谢家的女儿来说，并无不足。只是天恩盛降，谁也没想到陛下会在那么多人中，偏偏点了她的名字。”谢怀庸拈起几上的碧玉竹牍，上面刻的是：定谢氏十九女长晏为后。
两人笑闹了一阵，各自气喘吁吁地在榻上累坐下了。
“第五课，骑，甲甲甲。灵韧佳，性奔放，善于马。第六课，射，甲甲甲。目力超卓，可深造。第七课，数，甲甲甲。聪慧善思，举一反三。”
谢长晏的眼睛开始闪闪发光：“陛下竟为了迎娶我而开运河？！”
“且不说单凭一己之力能否游回岸，就算到岸也未必得救。你既查了古籍，当知海啸时不止沉舟船，还会决海塘，卤死庄稼，人畜之尸浮游千里，大疫递染。”
一片漆黑的水底世界里，唯独前方的几点萤火在游弋。
一长者答道：“此女偏才，性好动，不适合当皇后。”
白话：咸，象征着灵感、感应的意思。阴阳感应缘于男女心灵相互爱慕，如男子以礼下求女子，所以“亨通顺利，利于坚守正道，娶妻吉祥”。
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男下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
船头围着她的人们都笑了，还有人拼命向她挤眼睛。
“哗啦”一声，她被扯出水面，拉上船只。
谢知微拿起第二本：“第二课，棋，丙丙丁。心无城府，早日放弃。”
众人的叹息声越发大了。郑氏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啊呀呀，斯文公子打人啦，还是打小女孩啊！”
一口气憋到实在憋不住了，才从腰囊上摘下一个皮囊裹住的猪尿泡，极珍惜地吸了一口，赶紧又扎紧了。再一抬眼，前方的萤火已远了许多。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郑氏面颊羞红地低下头去。
谢知微眉头微皱：“所以？”
提及此事，谢长晏便笑了，一把摘掉鲛皮头罩，接过老妪递来的布巾，一边绞头发一边示意谢知微跟自己进舱：“来来来，看这个。”
铜钱摇了六次，落到矮几上，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郑氏立在队伍末端，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宁。
谢知微注视着谢长晏，忽笑了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谢知微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所以，一人之力无可捍天。”
郑氏闻言面色微白，俊美少年谢知微已拿起第一本册子念了起来：“第一课，琴，成绩乙乙乙。评语‘技艺娴熟，惜无天赋，勤奋有余，灵性不足’。”
一名左眉上文了一条三爪小红龙的大汉躬身立在案前，道：“燕王日前选定了新皇后人选。”
郑氏暗暗捏紧双手。
此言一出，附和一片。
“你都定亲的人了，算什么小女孩！”
“啊呀那些都不重要啦！你看这儿——”谢长晏比画着图上的位置，“从隐洲到玉京，走陆路需两个月。走水路则一个月。而其中，迷津海为必经之地。”
“毕竟是你的女儿，你如何想？”
白衣人浏览着卷轴，轻轻念出上面的名字：“谢……长晏？”
“放心，不是五伯的，是我偷偷溜进五伯书房看了回来自个儿画的。”
“什么时候？溜了几次？你……”
谢知微看着眼前扬扬得意的谢长晏，从她湿嗒嗒的头发，看到身上的紧身鲛衣，再看到脚上那对鸭蹼般的鞋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考虑周全。”
“唉？”
“第三课，书，丁丙乙。进步可见，然，难成大才。”
“那怎么办？”
提到“迷津海”三字时，谢知微的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是。谢繁漪的堂妹，族中排行十九，今年刚满十二岁。”
“自有别的船接他们。你别担心他们了，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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