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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玉的衣裙早已狼狈不堪,回头看着秦沅,她眼里恨意弥漫:“你最好快去,跟你一根线上的,一个都不要留,你要是再多话,我会忍不住现在就杀了你。”
上次以后,她的伤一直反反复复没有好,加上练习幻术贪多求快,反噬更加严重。
秦沅头上的枝干迅速褪去,眸色由紫变黑。满天的黑气慢慢散去,露出地牢墙上斜插的火光,煌煌的一团晃动的光亮。
她说不下去了,胸腔发出一声悲鸣。
凉玉将年画的尸体轻轻放平,拾起地上的钢叉,将自己血抹在刃上,迅速念动口诀,钢叉猛地幻化做几十柄,她手上一把火,沿着地上的藤蔓迅速蔓延。
这孩子竟然敏锐地明白了他们之间你死我活的气氛。她回过身去,飞快地哄着:“你别怕,奶奶不会……”
忽然眼底一道碎光闪过,像一道流星。
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鬼妖浑身戾气暴涨,黑云翻涌,藤蔓像是地毯一样迅速蔓延开来:“你骗我!”
他眼眸破碎,露出祈求的神色:“让我带她走。”
他冷笑一声:“天罚?你害怕,我可不害怕!”
“你!”
“奶奶……”拨月有些胆怯地拉住她的手,她一直热的像个小火炉,此刻小手却凉得像是冰窟里捞出来的,“秦沅不杀奶奶了,奶奶也不要杀他好吗?”
她不要奶奶死。
那一瞬间,拨月的眼睛瞪得很大。
拨月又睁了眼,声音很虚弱:“奶奶,我画的花花活了吗?”
再见秦源,他脸上爬满了可怖的黑色纹路,整个人看起来黑气沉沉,他走到哪里,哪里便带过一阵压抑的罡风。强烈的反噬将他人的面具粉碎,彻底变成鬼妖的模样。
凉玉看着他,勾起嘴角,慢慢露出个嘲弄的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凉玉浑身都是斑斑血迹,脚踩着他的胸口,眩晕下晃了晃,勉力站稳了,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沅苍白的脸。
鸣夏清晨看见她,吓了一跳:“老太太……老太太快去休息一下吧。”凉玉坐得像一座雕塑,脸色很差,她只是轻轻道:“自从我来以后,这里死的死走得走,家破人亡。”
“老太太!”鸣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趴在凉玉膝头,“这怎么能怪老太太呢,是老天爷……”
她抱着拨月踢开一地的尸体往出走,在地牢口,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被绑着,歪头不省人事。她额上有一条镶着珠宝的发呆,身上穿着颇有异域风的皮裙,坠满宝石和铃铛。
不知道凤桐原谅她没有。
凉玉横他一眼,“凡人有凡人的命数,擅加干涉,必遭天罚。”
凉玉感到腹部一阵刺痛,叠在先前的伤口上,剧痛使她头脑空白了片刻,下一秒,她才感觉到一个软而重的身子靠在她怀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嘟囔着,像是无数次在香甜的梦中呓语一样。
凉玉双手合十,握那一枚叉,似乎在出神,半晌,听见旁边小动物似的抽泣声,失笑:“哭什么!眼泪擦一擦,别害怕,奶奶一会儿就带你回家。”
凉玉右手微微一动,竟然生生将他手上的叉隔空夺来,弯了个角度,“嘭”地斜打在地上,钢叉断成两截,紫色挣扎了一下便潮水般褪去,竟然变成了一块废铁。
她仍端坐在棺木前,凉凉地看着他:“我怕什么?”
凉玉冷笑一声,“你休想。”
他在深夜出现:“拨月呢?”凉玉道:“想必已入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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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月……”秦沅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像老旧的纺车,喑哑而艰难,一动,就要粉身碎骨。
三小姐云拨月夭折,下葬那日,狂风席卷,吹灭了灵堂一排烛火。凉玉亲自护灯守灵,鬼妖大闹一场,无所收获,负伤离去。
或许她根本不该管什么天罚天规,只跟他一应受着就是了,这些玩意从来没有站在她这一边过,到最后不如一死。她越想越偏激,心神不稳,又不得不停下来压制。
秦沅有一瞬间恍惚,竟然让拨月挣脱开来,她连滚带爬往这边跑。
凤桐一走,她阵脚全乱。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意和依赖他到这种程度。
在家里,爹爹叫她老三,奶奶叫她年画儿,旁人唤她三小姐,唯独秦沅一个人坚持叫她拨月,要不是他,她险些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活了,你看……”凉玉手上幻化出一朵莹白的玉簪,映着圆圆的小姑娘纸一样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唇。她贪恋地看着,伸出手极其温柔地摸了摸,就小心地收回手去。
“拨月!”
拨月慢慢闭上眼睛,“奶奶别哭,你……真好看……拨月也想……这么好看……”
秦沅愣住,他的嘴角下沉,浑身瞬间黑气暴涨,昭示压抑不住的怒气,许久,似是妥协一般,慢慢消散下去。他一言不发地、缓缓地跪下来,跪在她脚下。
作为郑贵妃怨恨的对象之一,她也卷涉其中,只是尚未来得及被郑贵妃单独报复,事情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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