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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哼一声,低下头不予理睬。
天气晴朗,应侯府外的车驾早早备好,马车的轮轴在阳光下闪着光。啼春替萧氏挑了车帘,小凤扶她上了马车。车驾是松木做的,里面很宽敞,铺着舒服的紫色呢绒软垫,中间还有一张小桌,四边垂下流苏,可以坐四五个人。
云推月听闻要进宫,也格外兴奋,坚持强撑身体参与,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身旁的推月脸色蜡黄,眉头微蹙,忽然发出一声干呕。
推月仍然正色推辞:“孙儿怎敢这样矫情?”
“郑卿,你有何事?”皇帝的表情有些不悦。
果然是这里,在梦中来过的地方。
凉玉静静地喝酒,目视前方。
大殿里这么多人——她立即警告地瞪过去。
大殿内衣香鬓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诰命夫人,背后跟着一水儿的年轻婢女,三三两两相携而行,手里捏着帕子,笑容满面,满头的珠翠晃花了人的眼。
他盯住凉玉的脸,二人目光交接。她在他眼里读到了一丝威胁,还有一丝微妙的兴趣。她面无表情,低头掺住推月的手臂,与他擦肩而过。
萧氏坚持道:“宫里的吃食都是提前备好了盛上来的,中间轮换好几次,不可能再有油烟味。”
凉玉侧眼打量,见她的衣裙华贵,但并非常见的款式,束腰窄袖,单薄的裙长只及脚面,露出一双蚕丝的薄底绣鞋的鞋尖。
“朕机缘得一宝物,赐予贵妃。贵妃蕙质兰心,想到与诸位夫人共赏。”
皇帝身着金龙常服,挽着盛装的贵妃坐在主位。凉玉仔细地瞄了两眼,那名动天下的郑贵妃肤白如玉,媚眼如丝,双目含情,果真是郑家一贯的好皮相,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杨柳腰,束了一条轻纱缎带,大胆地勾勒出了美人最令人心折的曲线。
太阳移动,树木和宫殿的阴影变换。席上酒过三巡,身着纱衣的宫女娴熟地添上新菜。
“等等。”
郑袖撩袍跨出九真殿的殿门,快步走向门外,脸上并无笑意。他的目光迅速略过铁架车上放着的完好无损的水晶山茶,面色稍霁,扭头看过去,萧氏正站在台阶前,弯腰扶推月起来。
凉玉不爱应付她那一套,可是看她那一脸病色,又觉得于心不忍,转言道:“很快我们应侯府上就会有一个更小的小家伙了。”推月闻言也微笑起来,兴致勃勃地谈起孩子,女人的母性总是天生的,又淳朴又深沉,抛却了所有的利益计较,一路上反倒相谈甚欢。
啼春默默回来,站在她身侧,趁着添酒的功夫,冲她点了点头。
推月此刻脸上有了气色,连忙站起来受宠若惊地笑道:“好多了,多谢二表舅关心。”萧氏礼貌地一笑,微微颔首。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老身是武人,不会赏乐。”
她慢条斯理地吃了个桃子,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抹了抹嘴。鼻端一股强烈的油烟味儿,扑面而来。
“推月可好些了?”
推月已经在车上坐着,她的脸色蜡黄,眼泡虚肿,上了点胭脂也没能遮住这憔悴神色,远没有上一次见面看起来那种精干。
众人入殿,在宫女的指引下一一落座。
贵妃点点头,头上的金线流苏熠熠生辉。今日是她的主场,她显然并不想多事,招了招手,便准许推月先行离开。
推月见凉玉上车,急匆匆地起身想要见礼。
她蹙眉想,凤君料的没错。回头招来啼春,低声嘱咐。
他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她的脸,她瞪过去,他稍稍举杯,笑着做了个相敬的动作,冲她做口型:“你那丫鬟呢?”
十步,九步……两步……
凉玉记得鸣夏说过,本朝尚礼,正式场合,裙子内外足有四五层,一定露不出鞋子,就算露出来了,按理也应穿硬跟的礼履。
“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找些水来。”推月满脸难受地点点头,她放下推月,接近了蒙着玄色纱布的推车。日头是那样灿烂,看守宝物的人远远听着上司训话,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慢慢朝她走去。
推月实在走不动路,凉玉顺手将她安顿在翊坤宫门口的石阶上,新鲜的风使她感觉好受许多,她捂着胸口顺气。
消息递过来之后,萧氏与小凤耳语了几句,大笔一挥,竟然要求换推月随行进宫。
一股熟悉的感觉直击凉玉心头,她抑制住心口的颤动,灌了一大口酒,可连那股灼烧感也显得枉然。她攥紧杯子。
这帕子她垫在厨房的灶台上面整整两日才取回来。
“陛下,云大小姐出去许久不归,她怀有身孕,臣担心有什么意外,恳请出去看看。”
本朝兴琉璃瓦,翊坤宫是天子宠妃的寝宫,气宇轩昂的的宫殿外周黑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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