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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菟丝花，她只不过想在这乱世中，保留一个始终不移的自我罢了。
贸然开口吐出这么一句，她心恨自己一时失言露了真情，更恨自己不过自欺欺人。
“嘿张翠娥，还是这副德行！” 毓夫人眯起眼睛哂笑一声：“张翠娥，听说冯时里通澂贼，已经被处死了？”
张翠娥轻轻一拨李柔风，挡在了他身前，淡淡道：“毓夫人，这可不是你的人。”
李柔风自是看不见。但他少年时不是未曾花间风流过的人，仅仅凭那略带扭捏的一个擦肩，便能想见毓夫人的嘴脸。
抱鸡娘娘没有回头。他走近了她些，在她身后说：“娘娘，你为何想不明白，便是萧焉回来，我也不可能同他在一处了。”
李柔风怔了一下：“娘娘？”
做人，还是现实些好。
这日晚上，刚到戊牌时分，抱鸡娘娘便早早躺下。
目盲者心明，他如何猜不出杨燈与抱鸡娘娘那么久的密谈，其中会有涉澂王呢？
没走两步，忽的胳膊上一紧。那冰凉的手探着了她的手腕，又从她手腕上落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日是个阴日。便是阳世中，也能看到阴森鬼气凝结弥漫，老练的人感觉侵面不湿，便知不是浓雾。
谢他坦白，谢他一语惊醒梦中人，谢他醍醐灌顶，谢他让自己茅塞顿开。
他的声音总是这般温柔多情的，死了都是这般温柔多情的。抱鸡娘娘想起他在兰溪边念“永和九年，岁在癸丑”，如惠风和畅，而今多了些尘世温凉。
李柔风愁眉紧锁，回到房中。
小院里，墙有两个抱鸡娘娘那么高。粗大的晾衣绳被一根大铁钉固定在墙上。抱鸡娘娘让李柔风举高她，解开了一边的绳索。她把裙角掖到腰间，挽着绳索，比了比高度，忽然深吸了口气，扯着绳索一个猛蹿爬上了墙，她身轻如燕，脚尖在大铁钉上借一道力，很快翻到了墙上。她晃着光溜溜的脚板，用脚丫子夹住了李柔风递上来的灯笼，抓着绳子跳到了另一边。
未觉得有利刃冷寒之意，李柔风一动不动，浑身却绷作一根弓弦。
“娘娘——”他在她身后轻声地唤。
说罢毓夫人与李柔风擦肩而过，向李柔风抛去一个媚眼。
抱鸡娘娘不言，举着灯，在房中找了个灯笼出来让李柔风拿着。
李柔风看着那团艳丽的火焰飞快蹿上墙头，一闪而落，心里头有些哭笑不得。这样轻妙的身法，也不知过去做了多少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时之间，竟对抱鸡娘娘的过去好奇起来。
李柔风辗转难眠。
她又恐慌，李柔风迟早要离她而去，人便是如此：得到之后再失去，远比从不曾得到要更难忍受。
抱鸡娘娘并不应他，却唤他道：“李柔风，到床上来。”
子时过半，蛩声忽止，李柔风敏锐听见有人进了小院，自半开的窗翻入他们房中。
李柔风却听不明白她这一句“多谢”的意思，恳切道：“娘娘，我是真心实意。”
阴间人提一笼小灯，浓郁鬼气中仅见三步之遥。阳魃行走在侧，腰上镇魂铃振响尘寰，三千鬼神，退避三舍。
她知晓自己失态，放开李柔风，抿了抿自己鬓边的发，无声向里屋走去。
李柔风就在床边坐着，忙把手递给她，示意她噤声。
“那又如何？”
李柔风盯着那团火，只见仍是火红如常，艳丽如常，并无金焰。他心下狐疑，却还是走到床边，解了外衫，揭开被子躺到她身侧。
抱鸡娘娘淡漠道：“他不是给自己点的，是给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人点的。”
他看到那团火焰孤独而沉默地在前面走，忽而明白她为何要一嫁而再嫁，始终要攀附他人。
抱鸡娘娘 “嗯”了一声，盲目的人辨不明她的情绪。
这时李柔风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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